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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想错了,云家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看重脸面,他们宁愿被世人指戳嘲笑,也不愿与他和平共处。

不过,若是十年前的话,云伯钊还真有点怕,现在嘛,他都已经袭爵这么多年,该清理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被他清理干净,只要他矢口否认一切,这世上根本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他不是云家子孙。

就算云三老爷带回陈氏从前的婢女也没用,他照样可以推说是那婢女蓄意陷害,反正除了她之外,其他知道内情的人都不在了,她除了空口白牙指认,根本拿不出切实证据。

届时就算陈氏不管不顾闹上朝廷,也只会让人觉得她失心疯,非要置自己儿子于死地。

“娘,您说什么胡话呢?儿子怎么可能会杀您?儿子,儿子一直想法子救您啊。不信您可以去问问全府,儿子当时就吩咐……”

云伯钊哭丧着脸给自己辩解,看着云老夫人的眼神别提多伤心委屈了。

可惜云老夫人不买账,还未等他说完话就打断:

“我在密室中亲耳听见你吩咐人往屋内浇桐油,听得真真切切,你不必否认。”

云伯钊心上一虚,但随即想到,纵然被陈氏听到了又如何,她又没有证据,世人总不能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娘!您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密室?儿子根本就不知道!您莫不是被火熏糊涂了,非要把罪名栽在儿子身上吧。儿子待母亲之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分不敬,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云伯钊本就不信什么天道循环,赌咒发誓之类的话自然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云老夫人从前只觉得这个‘儿子’平庸无能,自私自利,没想到他能颠倒黑白至此,俨然一个抓不上手的无赖,跟这种人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往往为了推卸责任,什么瞎话都敢编出来,甚至不惜造谣中伤你。

活了大半辈子的云老夫人深谙此理,并不打算跟他讲道理,只用事实说话:

“何有辛怎么死的?”

腹中准备了一箩筐的辩解之词,就等着云老夫人跟他对峙,谁知老太婆根本不与他纠缠放火的事,而是猝不及防的提出个让他心头一震的名字。

何有辛……何有辛!

想起那人的样子,云伯钊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难得的心虚起来:

“母亲说的是……何管家?他,他不是失足跌进地窖里……摔死的吗?”

云伯钊先前只当云老夫人只是怀疑他的身世,并不确定,怎么现在突然提起何有辛?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掌握了什么确凿证据吗?

“我记得他从前对你很好,他死了你可有难过?”

云老夫人不与他纠缠放火,却盯着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何有辛不放,彻底打乱了云伯钊的辩解思路。

“我,我不记得……”

“你是不记得还是不敢回忆?你七岁那年去庄子游玩,回来的半道遇见山匪,何管家抱着你拼死抵抗,被山匪踢断了一条腿,他不顾痛楚,用瘸腿背着你走了二十几里路,把你平安带了回来。”

云老夫人语气平静的诉说当年。

“九岁那年你打死一个不小心将热水泼在你手上的奴婢,老侯爷说你狠戾无情,要用鞭子抽死你为那奴婢偿命,何管家抱着你不放手,老侯爷便将你们一起打,他生生替你挨了几十鞭,最后此事惊动陛下才被迫息事宁人,事后你活蹦乱跳,何管家却养了大半年的伤才能下地。”

这两桩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云伯钊的脑中,从小到大,他拢共就经历过这两件生死攸关的大事,确实都是何有辛保的他,但那时云伯钊并不知道何有辛与他的关系,只当他是愚忠护主。

直到十六岁那年,他因娶妻之事与老侯爷闹了一场,他不愿娶小门小户的孤女,想要那家世显赫的名门贵女,老侯爷一意孤行,只说那孤女乃已故挚友之女,品性优良会持家,一定要让他娶,为此云伯钊愤懑不已,独自在外喝酒,十分失落。

便是那时,何有辛忽然来寻他,告知他所为的‘身世’,云伯钊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当时何有辛还当他是感动,竟然恬不知耻的说出‘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咱们父子俩早晚有一天会把云家掌控在手’的话。

云家本就是他的,有没有何有辛都是他的。

何有辛一个低贱的奴才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与他共掌云家?他还说他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他若一直在,对云伯钊而言岂非是个随时会把他打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危险,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云伯钊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从何有辛第一次与他诉说身世开始,他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若是何有辛能有所察觉,对他识趣远离,那云伯钊兴许还会饶他一命,可自从何有辛对他说了身世后,就变得有恃无恐,时不时的来寻他,云伯钊特别害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

于是有一日,他终于忍不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