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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江梦熊两声干咳让高俭头皮发紧,飞快往老岳父瞥了一眼,然后欢快的说:

“呀,差点把老英雄给忘了。呃,那什么,老英雄仗义出手,

朕深感佩服,恨不能当场与老英雄把酒言欢诉说景仰之情,只是朕此刻得赶回宫去处理此间残留事宜,老英雄可先回家,待朕处理完正事,便派内子设宴请老英雄一叙。告辞!”

高俭口不停歇的说了一通,没给江梦熊反应的机会就溜走了,那逃跑的速度堪比高手。

而他那番话也说得分明,就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江梦熊解释‘一无是处的女婿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这件事,让内子设宴的意思就是,让江梦熊先回天水巷,晚上他带亲亲娘子一起回去挨骂。

江梦熊看着高俭兔子般跑开的身影,恨得牙痒痒,忽的将目光转向了某屋脊深处,一个箭步便飞跃而上,大鹏展翅抓小鸡。

既然老子跑了,那就抓个小的来问。

可惜,老子是个老狐狸,小的是个小狐狸,看见自家老爹不负责任跑了之后,当即抓着云庭和师岚撒丫子颠儿了。

江梦熊被这对父女气了个倒仰,从屋顶回望了一眼院中的裴家众人,目光尤其在裴老夫人身上流连片刻,最终怒意消散大半,一抬脚便踏风而去,瞬间便消失不见。

“哎,老前辈……”

裴朝臣见江梦熊扭头走了,想唤住他感谢一番,可惜没留住,转而问儿子:

“你可知那位老前辈什么来头?姓甚名谁?他为何会在府中出现,又为何要帮我们?”

裴煦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父亲,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老前辈和自家祖母的关系,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裴朝臣从未见过一贯稳重的儿子这副神情:

“我问你话,你老看你祖母作甚?”

裴煦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声,快速回了父亲一句:“我只知道他姓江,其他的您问祖母吧。”

说完,裴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府中遭逢此劫,有好些地方需要收拾,裴煦把时间留给祖母和父亲。

裴朝臣把‘姓江的’三个字反复在口中琢磨,忽而抬首看向神情哀戚的裴老夫人,颤声问道:

“母亲,难道是……他?”

裴煦对祖父祖母的事不了解,但裴朝臣却知道一二,因此仅凭‘姓江的’三个字就猜出了江梦熊的身份。

裴老夫人并不解释,幽幽一叹后,让嬷嬷搀扶着,失魂落魄的往松鹤堂去,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裴朝臣的眼前似乎又看见了父亲在弥留之际,回光返照如孩童般拉着母亲的手任性哭泣:

‘你发誓,你发誓呀……’

母亲不忍父亲带着遗憾离世,在他床前发下‘永不离府’的誓言,父亲才紧紧握着她的手含笑而终。

**

高俭回宫后,并没有立刻去质问太后韦氏,而是紧急召开了内阁会议,再命人把韦氏请到场,以审理假传懿旨一事为引,让韦氏解释她的行为。

刚开始韦氏还想推脱,直到高俭把吴氏和桑天佑唤出作证,韦氏才不得不承认。

接着高俭便问内阁众臣,太后此举是否合规律法?是否乃仗势欺人?国有国法,就算是太后也没有权利随意对臣子予取予夺。

韦氏这才惊觉高俭的意图,愤然指责高俭小题大做,蓄意陷害。

然而她的愤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人看出她毫无悔意。

自从先太子在民间那些恶行被魏王当朝证实,韦氏便在群臣死谏中失了垂帘听政的权利,当时就有臣子提出要废除她的太后之位,说她乃恶太子生母,品行堪忧,难承太后之尊位,被安国公为首的几个老臣以‘顾念先帝’为由反对,最终由皇帝特赦才得以保全太后之位。

没想到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太后又犯下如此大错。

私发懿旨,以禁军逼迫奉恩公府献女入朝,简直匪夷所思,又或者说,她今日能以禁军逼奉恩公献女,明日就可能以禁军逼迫其他官员做任何事,如此张狂行事,怎配继续尊称太后?

一个下午的时间,内阁几乎全票通过,决议废除太后尊位,降为太妃,择日迁往南山行宫闭门思过。

全程没有给太后韦氏任何反驳的机会,支持她的安国公几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有吴氏和桑天佑的反口指认,人证物证俱在,安国公等辨无可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氏从太后被降为太妃。

同时曾经因太后垂帘听政时主张,将先太子高卢之子女,破格晋为承安王与福宁公主,现褫夺封号,恢复寻常王族身份,所赐王爷与公主的封地食邑尽数收回,福宁县主即刻离宫,搬回承王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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