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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宫门后的宿卫所中,今夜正轮到殿前司都点检刘莽值夜,宫门落锁,正逢大雨倾盆,想来再无事发,刘莽便回到宿卫所歇息。

谁知刚躺下没多会儿,就有守卫来报:

“都点检,宫门外来了辆马车,说是皇后娘娘,要咱们开宫门,还给了牌子和手谕,您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新帝登基,守卫们都换了一拨,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刘莽打开房门,狐疑的接过守卫递来的东西,在烛光下核对一番后,脸色微变,牌子和手谕都是真的,新帝登基,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归位,竟然选在今夜回宫?

“开……”

刘莽话音刚起就停,他想起白日里桑统领对禁军二司三衙的吩咐,似乎太后有意让拦着,不想让皇后娘娘顺利入宫,他若此时放行,将来太后定会怪罪于他。

“算了,宫门已落锁,不……”

按照宫规,宫门若已落锁,殿前司是有权不开宫门的,可这规矩毕竟只是规矩,说白了,他们就是寻常人家为主人家看家护院的门房,拦着贼人,歹人是应该的,可若连主人都不让进,就多少有点过分了。

况且,如今新帝已经登基,太后就算垂帘听政,将来总归是要还政的,若他今夜为难了回宫的皇后娘娘,难保今后不会被清算。

“唉,还是开……”

可开了,太后也会找他麻烦。

“还是不……哎呀!怎么选今天嘛!”

也真是巧了,他身为都点检,一个月最多也就轮值个一晚,居然就让他撞见这么为难的事情。

刘莽犹豫得有些崩溃,来传话的小兵一头雾水,不知道都点检大人究竟什么意思,忍不住追问:

“大人,那到底是开还是不开?人还在外面等着呢,雨越来越大了。”

像是为了印证小兵的话,突然一道惊雷把站在烛台前凝神静思的刘莽吓了一跳,只见他猛然转身,像是突然做好了决定一般,亲自来到内城门,对守城官兵说:

“开门,我……出去劝一劝。”

既然已经核对过令牌和手谕,若是无视,将来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总少不了,但若是他亲自出去跟皇后娘娘讲理,好言告诉她宫门既已落锁,按照规矩皇后也是不能进的,不是他不让进,是宫里的规矩不让进。

而他亲自出门说,也是出于对皇后娘娘的敬重。

刘莽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么难解的局面居然被他想到了破解之法。

宫门再次打开,刘莽接过手下递来的伞,亲自走出宫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马车前撑着一把油伞的素衣女子,她仙姿玉貌,霞裙月披,只是站着便不似凡尘中人,此时此刻的雷暴大雨打在她周身仿佛都变得温柔缱绻,成了雾蒙蒙的江南烟雨。

刘莽从未见过这般姿容出色的女子,一时有些傻眼,但理智很快把他拉了回来,向那谪仙般的女

子小跑而去。

“小臣乃殿前司都点检刘莽,见过皇后娘……咦?”

刘莽撑伞行礼,打算按照他心中的原计划,好言好语的把皇后娘娘劝退,反正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可以派人去请示桑统领,也就不用自己担责了。

可他介绍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刚还站在他面前的谪仙皇后突然就不见了,仿佛凭空从马车前消失了一般,刘莽上下左右都找了一遍,人呢?

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从脚底升起,就在他以为自己大半夜见鬼的时候,宫门那边传来几道惊呼:

“进,进,进去了……”

刘莽回头望去,就见刚才还在他面前的身影,居然已经闪身进了宫门,而她经过时,宫门口的守卫竟然每一个发现,更别提拦下了。

果断丢掉手中的伞,刘莽一边跑回去一边对仍愣着的宫门守卫们大喊:

“快,拦住她!”

宫门守卫们像是才反应过来,七八个人率先追着闪入宫门的窈窕身影而去,那身影走得不紧不慢,姿态优雅,闲庭信步,像是完全不知道身后有很多人马上就要追上她的样子。

就在守卫们离那撑伞的优雅背影还有四五步的时候,一道带着斗笠的鲜红靓丽身影从天而降,游龙般迅猛有力的鞭子横扫一片,将追在优雅背影身后的守卫们尽数甩飞后,鞭头打在一边宫墙上,便留下一道刀凿斧砍般的深刻痕迹,足见鞭力遒劲。

那红衣少女执鞭而立,挡在追兵和持伞女人中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殿前司的追兵们把同伴扶起,见那持伞女人越走越远,不敢耽搁,拔出腰间佩刀就齐齐向前冲去,口中还不忘大喊:

“有人闯宫!警戒!有人闯宫!吹角,快吹角!”

刘莽终于从宫门外赶入,见红衣少女鞭法凌厉,守门卫兵根本不是对手,倒下几十个人了也未能向那红衣少女逼近一步,又听见他们大喊吹角,慌忙制止:

“不可吹角!命人去禁卫所报信,让他们派人去前方支援。”

殿前司军是宫门第一道防线,配有闯宫号角,遇反贼逼宫或有人强闯宫禁时可吹角报信,号角一旦吹响,整座皇宫内外都会将为之震动,三万禁军顷刻整肃御敌,那样的话,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

因为今晚闯宫的不是乱臣贼子,是疑似皇后娘娘的人。

就算有太后和桑统领的命令,但也只是让他秘密阻拦皇后回宫,没给他惊动所有禁军和谎报军情的权利。

“赶紧去把宫门关上,今晚当值的继续站岗,其他人随我去!”

吩咐完这些,刘莽则抽出佩刀,带着几十个殿前司军向前追去,他想着宫门只是最外面一道防线,宫内的布防却是四面八方的,如果皇后觉得只要进了宫门就可以直达宫内,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红衣执鞭少女遥遥跟在平稳向前的持伞女子身后,为她断后方追兵。

收到殿前司消息的内宫禁卫所立刻调集巡军前往阻拦,几路人马冲向那在倾盆暴雨中走得悠

然自得的持伞女子,眼看就要到她面前,一把银光闪烁的剑破空而来,围着持伞女子旋转一圈,将那些逼近的巡军尽数避退。

一道白色身影飘忽而至,在半空伸手接住沾血的长剑,年轻俊美的剑客戴着斗笠挡雨,矫健如飞的自高墙疾冲而下,凌空挥出几道磅礴剑气,持伞女子左右前方,所有试图靠近她的巡军跌成一片,只见那白色身影剑气如虹,稳如泰山,一马当先为持伞女子扫荡来自前方的所有攻击,他的剑法极快,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动作就已经翁然倒下。

前有白衣青年,后有红衣少女,一把剑,一条鞭,硬是把那持伞女子护得无懈可击。

而反观被护在中间的持伞女子,步伐平缓,姿态悠然,倾盆暴雨中滴水不沾,每走一步那地上的水似乎都在避着她的鞋,瓢泼雨点也仿佛沾不上她的衣裙。

御龙弓直的几十支利箭自黑暗射向奋战中的三人,眼看就要命中,可不知怎的,那持伞女子轻轻转了一下她手中的伞,将伞顶连绵的水珠被悠悠甩出,各自飞向四面八方,将那几十支偷袭的箭矢撞飞不说,剩下的水珠则径直打入暗箭来袭的方向,隐藏在城楼上御龙弓直的禁卫军被水珠砸中,瞬间倒了八成。

就这样,白衣青年破军开路,红衣少女殿后清兵,将持伞女子从承天门一路送进了安定门,直逼皇帝寝宫乾元殿。

桑天佑领了太后之命,这几天一直歇在宫里的宿所中,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娘娘会选择在一个雷雨之夜回宫,并且不走寻常路,直接打进宫的。

历朝历代,谁家皇后回宫是直接打进来的?不怕人说她谋反吗?

哦,她不怕,毕竟没有谁谋反只带两个人的。

偏偏就是这两个人,生生闯过了禁军设立的层层关卡,把皇宫的守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眼看就要打到乾元殿,桑天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拦住他们,于是他决定亲自上阵。

他出身安国公府,是安国公韦骁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后之命他必定要遵从,而他既然能身居禁军统领之职,功夫自然是不错的,他一出手,果然将那势如破竹的白衣青年绊住,可就算如此,他依旧不能阻挡持伞女子继续向前。

红衣少女见白衣青年被绊住,立刻接替他的位置,利用手中长鞭挥洒自如的远近收缩,依旧将那女子护得周全。

谢图南是暗影卫副统领,只负责贴身守卫陛下安危,此时也如临大敌,将所有暗影卫都召集起来,把乾元殿上下围住。

“住手!此乃皇后娘娘,休得放肆!”

叶丹青跳入战局,一声怒吼平息了乾元殿外的打斗。

那些不明所以,以为有刺客闯宫的禁军将士们面面相觑,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听从统领吩咐拦截刺客。

可现在御前侍卫统领跳出来说,他们拦的刺客是皇后娘娘?真的假的?

哪家皇后三更半夜带着两个武林高手闯宫?

众人停手后,持伞女子依旧按照她自己的步调,在雷电交加的环境中一步一步走入了灯火通明的乾元殿。

高俭早就出殿,站在廊下翘首等待,看见那抹绝丽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他便欢喜的跳着挥手,兴奋的喊道:

“夫人,这边这边。()”

持伞女子瞥了他一眼,唇角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步履坚定的踏上乾元殿回廊,将撑了一路的伞合上,动作优雅的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滴,将之随手倚靠在回廊柱上。

那从容淡定的模样,不像是刚从险象环生的万军丛中趟过,倒像是雨天出门买了趟菜,回来随手放伞的样子。

而最绝的是,今夜的雨瓢泼一般,她撑伞在暴雨惊雷中走了这么远的路,衣裙鞋袜早该湿得不成样了,然而这女人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沾上雨水,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狼狈,美得触目惊心,与此刻仍站在暴雨中落汤鸡一般的桑天佑等形成鲜明对比。

高俭几乎是欢腾着扑到江秋寒面前的,要不是他骨架大身量高,此时估计已经跳进江秋寒的怀里了。

“夫人,你终于来了,可想死我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高俭迫不及待的抱住亲亲娘子,不合时宜的撒娇把周围一干人等看愣住了。

叶丹青还好,往年没少看自家王爷的德行,已经不觉得稀奇,反观谢图南等暗影卫和桑天佑等禁军将士,目瞪口呆的盯着帝后有些颠覆的重逢画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江秋寒含笑拍了拍高俭的侧腰,柔声说了句:

“待会儿再抱,先放开。”

高俭多有不舍,又腻了会儿才乖乖松手。

江秋寒站在回廊台阶上环顾雨中众人,她容色倾城,好像天生就会当皇后似的,周身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被她那双冷冽如刀的美眸扫过,哪怕如桑天佑和谢图南这样的高手,都情不自禁的想为之俯首。

“你。”江秋寒抬手指向桑天佑问道:“是禁军统领?”

桑天佑被她这浑然天成的气势压得有些紧张,上前拱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