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行渐远,一张照片随着男人的手滑落在地上,照片上两个在医院里交谈的人分外和谐,顾衍看了两眼,被烫着了似的烧起来。
他捡起来,将照片用力揉成一团。
*
冷夕回到家就发烧了,一路从37烧到40度,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不知白天黑夜,反反复复进了三次医院,折腾了整整半个月,直到开学才彻底好。
所有人都吓坏了,最严重的那几天冷夕甚至烧到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林言天天抱着花椒蹲在床边,眼睛里全是恐慌。
偶尔冷夕晚上会清醒过来,红着眼睛呓语着喊人,林言靠过去焦急地问:“夕夕,你怎么样,要不要水喝?”
冷夕摇头,沉默得令人心碎,他默默伸出手,林言就握住,一阵滚烫。
“我想见他,”冷夕一句话断成好几段,“还有宝宝。”
“什么宝宝?”林言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一时间听不明白冷夕在说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回来。”冷夕拽着林言的手不撒,又开始掉眼泪。
林言给他换额头上的退烧贴,换完又擦眼泪,全程冷夕一直死死地薅着他的手,给他拽得生疼。
冷曼宁听到动静悄声过来,揉着眼睛使自己清醒一点:“怎么了言言?”
“没事干妈,今天晚上我来吧,你去睡,他烧迷糊了说胡话,我给他弄点水。”
林言给冷曼宁撵回去,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又揉揉被冷夕攥出的红印儿,从桌子上给他倒了杯水后又放温了喂给他。
“妈的从小到大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林言给他擦眼泪,“就算是真的分手了也不至于!又不是人死了,走了而已!”
“至于。”冷夕喝过水清醒了点,哭得更凶,呜呜呜地把脸埋在枕头上,心里的防线瞬间就塌了,悲痛欲绝道:“言言,他不要我了。”
林言看着冷夕这样心也跟着疼,他蹭过去把手贴在冷夕的脸上:“夕夕,哥,我求你了,你别钻牛角尖。就算真的分手了也能追回来,前提是你得先退烧,我答应你,等你病好了我帮你找予哥好不好?”
许久许久的沉默,就在林言以为冷夕又睡过去时,他忽然听见冷夕万念俱灰地道:“他不让我找他,他都没亲自跟我说分手,我都已经听他的话认真想过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要我了?”
“……”林言无言以对,以他的个人经历来看,他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代入感,只能哑口无言地拍拍冷夕的被子,生硬地安慰道:“睡吧哥,睡着了就不想了。”
临开学的前一天,冷夕终于彻底退烧,开学后他正式进入高三,却宛如变了一个人。
这个暑假带来的剧变足以改变一个人全部的气场与性格,冷夕把头发剪短,变得沉默内敛,很少说话也很少再闹了。
整个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机械娃娃,也不再爱笑了,每天没日没夜的只会学习,用了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从年级中等位置冲上了年级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