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人生,直到犯下一场案件之后就彻底走了下坡路。他每次嘴上说不后悔,男人血气方刚才是勇者,其实心里后悔到了极点,人命过于脆弱,而他又过于冲动,以至于堵上了自己的人生。
江宓第一次扣杀恰好打中了他的脸,借了这场脸上蔓延的疼痛,李哲痛快淋漓地大哭了一场。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一个三岁的孩子,球场上很多观众,却没人嘲笑他,因为大家都当江宓力气太大了。
唯独李哲自己知道,他自己只是想借机发泄罢了。
运动能宣泄情绪。
什么不快乐的事情,运动一场满头大汗,事情就翻篇了。
第二天他继续跟江宓组装零件去了,他换取的物质奖励是一笔工资,江宓换的是读书看报的权利。这在监狱里闻所未闻,怎么会有人在监狱里还不忘学习的,隔壁区隐隐传来嘲笑江宓的言论,大家都说本以为是一个狠人,谁知道是个书呆子。
李哲也劝道:“没用的,我们身上有案底,你书看得再多,人家面试你第一关还是会把你刷下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江宓眸光沉稳,甩给他一份报纸一本书。
李哲劝说无果,也只能借着台灯光看了起来。没有办法,单间里没有其他娱乐,如果江宓不陪他聊天,他除了睡大觉、靠墙倒立,也干不了别的。
这一看就入了迷。
从下个月开始,他也换取了看书读报的权利,江宓偏好专业类书籍,他偏好文学艺术类,两人时常交换着书看。渐渐的这股读书风气也蔓延了出去。原本许多打架斗殴的场所,后来也成了看书兴趣小组。
一月一度的探监申请批复下来了。
隔着透明严实的探视窗,李哲的父母惊讶道:“儿子你脸上有肉了!”这变化太明显了,之前的李哲弱不禁风,整个人骨瘦如柴、仿佛一根套在囚服里的筷子风吹就倒,现在却跟正常男性一样体型正常。
“我胖了吗?”李哲诧异地摸了摸脸,这一个多月的改变是循环渐进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笑了一下,手指蹭了蹭鼻子:“也许是最近劳动太累了,到了饭点忍不住就要多吃饭。”
“儿子你笑了!”
看到这一幕,李哲父母更是如遭雷劈,他们将手贴在玻璃窗上,神色颤颤巍巍又不敢置信地道,“儿子,你以前脸上都没有笑容的!”
“啊我刚刚笑了吗?”李哲反射性摸上嘴角。
“对不起儿子,你给善善写的信,我们都帮你转交给她了,可她不愿意给你回信。”善善是李哲的前女友,因为这个姑娘在儿子心目中的特殊地位,李家父母提起时难免放低了声音,唯恐伤了儿子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李哲听了,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神伤,沉默半天后却没有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爸、妈,以后不要去找善善了,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