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系家属站位在最前面,这历来是传统,无人有异议。
这本是十分温情催泪的场景,如今却古怪至极。
一想到老爷子分配遗产如此不公平,秦海莺憋了很久,一滴眼泪都没有,胳膊大腿都掐红了也不好使。人死为大,怎么连作秀都不会呢?在场出席宾客中,可是有不少老岳父生前的人脉,还有好几名高官警察,他们这副模样落到别人眼里,还不知道会被这么嚼舌根呢。命案也还没破,妻子如此行径,这样只会加重夫妻俩的嫌疑。
她丈夫董敬看在眼里焦急在心底,暗地里递给她一瓶眼药水,才勉强挽回了局面。
其他人也差不多,想到那分配极度不公平的遗产,还有自己今后的生活,他们在心里不断谩骂老不死的偏心,根本哭也哭不出来。
“我恨他,我恨他!”秦海焰低声骂道:“身上都流着他的血,竟做得如此绝情寡义,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秦海清也满脸漠然,从父亲撕掉他的画,从画展撤走资金,并诋毁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画作小偷时,这个父亲在他心目中就等于一个死人了。
好在他们不是全场最突兀的,大家伙儿暗地里都在关注那个据说继承秦老爷子大部分遗产的私生子。这个私生子在此之前默默无闻,可从遗嘱公布之后,他凌驾于所有秦家直系之上,俨然成了最大赢家。
对自己成为焦点人物,少年似乎不自知,他一点眼泪也没有,听说秦老爷子躺在棺材里永远沉眠,他还好奇地走上前,摇了摇棺材,像摇晃一个玩具道:“爸爸,下雨了,该醒了。”“爸爸别睡了,该起床陪我看电视了。”
傻子就是傻子,无法领悟死亡的真谛。
可这稚童般的表现,没有半点泪水,却令人深深动容。
他这个举动引来秦海楼低头一瞥,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应了他一个单纯无暇的侧颜,嘴里还疑惑道:“哥哥?”
这声哥哥极软,极甜,声音也脆生生的。
少年生得极好,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清亮亮又干净剔透,还胆敢直视他,没有丝毫躲避。这世上只有天真无知的幼童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但凡心思有一丁点黑暗的人,在男人的紧盯下,只会无处遁形。
秦海楼不由嗤笑自己多心,任由江宓在那里继续摇棺材,去唤醒一个永远不会再醒来的人。
其实江宓摇棺材,不仅为了演戏,还想看看棺材里是否空无一物,可里面是有东西的,他的判断落空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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