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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这镜头里一颦一笑,康明辉就想起生前的故事,他人生百分之五六十的时间都深陷在家族遗传的病痛中,身体过分孱弱,无法跟正常人一样生活,父母和家中仆人也嫌他脾气阴郁古怪,任由他无限衰败下去。

他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书看多了,他自然也向往书中所描绘的美好之人。所以在开学典礼上,他第一次见到穿着白衬衫、手捧着演讲稿的温顺少年时,他心中震动,对方就像一株温室中精心娇养的幽兰,更像从画卷上走出来的人,能引发旁人关于美的无限遐想。

从此康明辉眼中就有了一抹追随的影子,直至死亡也无法消弭这股执念。

江家殡仪馆的火葬,让他脱去身上那层沉重的躯壳,康明辉这才意识到,那具羸弱的人类躯壳究竟束缚了他多长时间,死后才是他真正能一展抱负的天地!死前的制度毫无阶级,连仆人心情不好了,都能时不时对他摞几句酸话,可死后他却能凭借修炼的法术,成为一群孤魂野鬼的头领,他手下的杂兵,少则三五成群,多则数以百计,他凌驾于众鬼之上,从不缺驱使之人。

只可惜他心爱的人,一直活在镜头之下,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不过没关系,下一周就有机会了。

康明辉以为江宓一无所知,还用愉快的小调哼了一首恐怖禁歌《红嫁衣》,哼得周遭工作人员精神恍惚。

然而江宓什么都知道,他甚至想上去锤爆这只鬼的鬼头。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装作毫无察觉地接受了测试。

他慢慢拿起木梳、碎花裙,大家都希冀他能感应出什么东西,没想到江宓却突然放下了东西,没有直接说罗菁母亲如今的下落,只用摄影师的口吻描绘了一幅画面:“我看到了一个红色冷冻箱,有冰块和腥臭的味道,还有泥土的芬芳……还有一辆车在平稳运行。”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语,众人沉浸在思考当中,江宓转头对沙发上的男人开口道:“这位先生,您与失踪者是夫妻关系,她身上也许有能量残留在您身上,介意我触碰一下双手吗?”

众目睽睽之下,罗大生哪里敢拒绝,如果拒绝不就显得他做贼心虚吗?

他讪笑着伸出了手,天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比谁都期望,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师是一个金玉其外的水货。

罗大生的手跟很多人想的一样,手指粗糙有茧、蜜黑的手背覆满皱纹,典型体力劳动者的手。

唯有罗大生本人才能清晰感受到,当他的手心被江宓触碰到那一瞬间,自己被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磁场覆盖,他所有不能为人所知的想法、和所有私藏的秘密都顺着这个连接点,被强行吸附过去,宛若奔腾不息的河流汇入海川,他一点反抗做主的机会都没有。罗大生惊惶无措,脸色变得煞白,强行抽回了手,狼狈地躲避着所有人目光。

这短短的几秒钟,似乎已经足够这位年轻的通灵师看穿了什么。

他很快也收回了手,从口袋内抽出一条白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那双手极为白皙,仿佛漂亮的青葱一般。可江宓却擦得很细致,仿佛刚刚触碰到的东西,让他的双手沾染了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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