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在喻闻若的领域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感觉被子上残留的古龙水的味道更重。迟也忍不住想,以喻闻若的闷骚程度,不会洗完澡还要特地喷着古龙水睡觉吧!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回不去了。迟也躺在那里,感觉那股幽香随着体温的上升越来越明显,简直就像喻闻若本人把他抱在怀里一样——然后自己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他猛地又翻了一个身,变成趴着睡的姿势,手伸到枕头下面,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抽出来一看,是一板白色的小药丸,背面铝纸上写着“再普乐”*。
迟也的心突然重重地一沉。
卫生间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是迟也没有在意到。他出神地看着那板药片,背后的铝纸两个空槽,说明喻闻若已经吃了两粒。
这是远比那些福利院的资料和蕾拉的照片更加隐私的东西。迟也不确定喻闻若是忘记了,还是连这也不介意给他看。
门突然一响,迟也手里攥着药片,想也没想就往被窝里躺,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喻闻若在门口停了一下,看见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果然放轻了脚步。但他没直接出去,而是走到了床边。
脚步声停了,喻闻若好像在居高临下地端详着躺在床上的人。迟也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莫名地加快。然后床垫一沉,喻闻若坐在了床边。
卧槽!迟也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他要干嘛!
喻闻若没动,他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迟也,在想如何能够不惊动他,从枕头底下拿药。还是直接叫醒算了?
迟也没睁眼,但感受到了那个人有若实质的目光,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快。
喻闻若伸出手,在枕头的边缘幅度很小地往里摸了两下,但什么都没有。他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叹得愁肠百结,犹豫要不要今晚就不吃药了。
但这声叹息落进了迟也耳朵里,却像是狠狠拨了一根弦似的。他能感觉到喻闻若的手就搭在他耳畔,这个姿势应该是把他圈在了怀里,这一声叹就叹得意味深长,叹得求而不得。
迟也在如擂的心跳里想,原来他……是这样的心思?
喻闻若屏住了呼吸,又凑得近了一点,另一只手也伸到了枕头上,想轻轻地把迟也的头托起来。
但他还没碰到迟也,底下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住了。
喻闻若整个人悬空在迟也身上,一只手撑在他枕边,另一只手附在他耳畔,鼻息轻轻地喷在他的额头上,带来轻微的痒意。
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喻闻若感觉整个地球都停止了转动。迟也就那么看着他,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像一个小石子似的,把皮肤顶出来,上下一滚。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喻主编。”他笑了,声音有点儿刻意的哑,像耳语,“你干什么呢?”
喻闻若目光幽深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近地看迟也,上一次是透过一副镜片。他知道他当时想做什么。可他感受到了那个人微妙的抗拒,于是他退了一步。
他眼睫微垂,反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