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沅翻身上了马。
曹沛静静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
萧沅沅找到雷闻问:“我耽误了多久?”
雷闻说:“半个时辰。”
她拿出曹沛所赠的香盒,这玩意没什么用,遂唤来侍从:“你将这东西送去给我母亲,就说是香料,问她喜不喜欢。”
侍从去了。
萧沅沅道:“陛下那边,想必已经猎到了不少好东西,咱们这就寻他去。”
雷闻驱着马上前,替她引路,随口问道:“娘娘方才见那人,是为何事?”
萧沅沅缓缓勒住马,转头瞥了他一眼:“你是在问我?”
雷闻忙解释道:“娘娘息怒,臣只是担心。不瞒娘娘说,皇上曾交代过臣,娘娘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一言一行都得向皇上禀告。臣不敢胡言乱语,所以才斗胆多问一句。回头皇上问起时,臣也好回话。”
萧沅沅假意吃惊:“皇上这么对你说的?”
雷闻道:“临行前皇上特意交代过。”
萧沅沅意味深长打量他:“那你方才都看见什么了?”
雷闻顿时有些慌乱:“臣什么也没看见。”
萧沅沅道:“什么也没看见,就是什么都看见了。”
“臣确实什么也没看见。”
雷闻不安道:“臣只见到曹沛求见,并不知娘娘与他说什么。娘娘让臣在附近等候,臣不敢偷听。皇上与娘娘向来恩爱,情深意厚,臣岂敢在皇上和娘娘面前搬弄是非。”
“难得你这般忠心。”
萧沅沅道:“你这差事可是不好当,整日跟随陛下,鞍前马后。皇上让你保护我,将我的言行,事无巨细禀报给他。你若不照实说,恐惹皇上猜疑,若可是捕风捉影,事事多嘴多舌,引得我与皇上生了误会,坏了我们的夫妻情分,又难免要受迁怒。”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一时好一时恼也在所难免。”
她笑看向他:“可若外人不明就里,稀里糊涂掺和进去,就要受池鱼之殃了,你说是不是?”
见他面有畏惧之色,萧沅沅不再多言,扬鞭纵马而去。
雷闻赶紧跟上。
赵贞正带着一队人马狩猎,刚发现一头鹿,搭弓欲射,萧沅沅骑马跟了上来。那鹿受了惊,飞快逃窜入林中。
赵贞回过头。
他骑在马上,风姿英武。毕竟是年轻,容貌俊美,常年习武射猎,使得他身材看起来极有力量,矫健又轻盈。表面上瘦,其实腰腿胳膊上肌肉很结实,能开三石的弓。
萧沅沅心想,他这怎么也不像会早夭的样子。
她略微走神,触到他目光,又便很快集中了注意力。她抓着缰绳,一脸活泼欢悦的神气,身上笼着明媚的光:“我来的不巧,将皇上的猎物吓跑了。”
赵贞看见她,面露笑容:“一头小鹿,就当是放生了。”
那猎物已是逃了,赵贞也索
性懒得去追。他收了弓,关切道:“你方才怎么了?我看你不舒服,便让雷闻去跟着你。”
萧沅沅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些难受,突然呕吐起来。”
赵贞跳下马,两马鞭和弓,交给身旁的随从,而后来到她身边。他站在马下,冲她伸出臂膀,展露出怀抱来。
他笑道:“下来,我瞧瞧。”
萧沅沅见左右都是随从,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如此大方,她还是忍不住笑,松了缰绳,纵身一跳。
她跳落在他的怀抱,赵贞稳稳地接住了她,两人都笑了起来。
她站立于地,赵贞拉着她手,将她认真地上下打量一番:“现在可还难受吗?”
萧沅沅说:“现在好多了。”
赵贞见她脸色红润,倒没什么病容,遂道:“除了呕吐,可还有别的不适?”
萧沅沅说:“只有些困倦。”
赵贞胸有成竹道:“你许是又有了。”
萧沅沅问:“有什么?”
赵贞笑而不语。
萧沅沅反应过来,顿时笑骂了一句:“去你的,别胡说。”
赵贞说:“回头让御医把把脉就知道了。”
赵贞吩咐众人下马,原地休息扎营。
萧沅沅问:“你们猎了什么?”
赵贞道:“刚猎了头熊,你要不要去瞧瞧?”
萧沅沅自然点头。赵贞拉着她一道去瞧猎物。
短短一上午,收获颇丰,萧沅沅看着那成堆的鹿、野猪、雉鸡,还有一头黑熊,净是动物尸体,血腥味极重,问:“有没有活的?”
赵贞道:“有,捉了两只还没断奶的小鹿。”
左右抱了小鹿过来。这玩意儿L毛绒绒的,眼睛又大又亮,瞧着极惹人爱。
萧沅沅吩咐道:“这两头鹿,好生照看着,别让它们死了,过几日带回宫中,养在华林园里,给公主做玩伴。”
赵贞赏赐众人美酒。
至于皇后,则为她准备了酸梅汤解暑。
萧沅沅看他仰着脖子,举着酒囊痛饮,极是豪爽,不由地犯了馋。她面带笑意:“我也想饮一杯,醉上一醉。”
赵贞道:“你有了身孕,需得忌酒。”
萧沅沅道:“我就尝一口。”
赵贞想了想,倒也极宽宏,将自己手中的酒囊递给她,嘱道:“只许抿一小口,可不许多喝。”
萧沅沅接过他的酒囊,饮了一小口。
赵贞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这外面太热,你的身子不便骑马,我陪你去营帐中休息会吧。”
萧沅沅可不情愿:“这外面空气更好,帐中闷得慌。再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想跟你们一起狩猎,你又让我待在帐中。”
赵贞说:“可你的身子经不起颠簸。”
“我哪有那么娇弱。”
赵贞还要说什么,不远处的陈平王听见了他们说话,笑道:“有了身孕,多走动走动也是
好的,想来孕妇的身子不至于那般脆弱。若是身体不舒服,皇嫂自然心中晓得,皇兄无需太担心。”
“我看那边风景很不错。”
赵意伸手指了指东边道:“那边原野辽阔,景物如画,从林也不太茂密。皇兄不如带着皇嫂四处走走,散散心。”
赵贞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即便采纳了,拉着萧沅沅:“咱们去那边走走,你觉得如何?”
萧沅沅笑道:“我觉得甚好!”
赵意看他们牵着手离去,遂吩咐左右:“你们带人跟着皇上,暗中保护,只是别跟的太近,别上皇上看见你们。将皇上的马牵上,一会他们兴许要骑。”
这一带确实风景很好,山林五颜六色,红的黄的,偶夹杂着一丝淡紫深绿,看上去色彩缤纷。碧蓝色的天空,自有一种说不出的辽阔。
赵贞歪着头瞧她,问道:“你有心事?”
她笑:“没什么心事。”
赵贞笑:“你可骗不了我。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萧沅沅顿时来了兴趣:“你都知道?”
赵贞笑:“没有十分,也知道八九分吧。”
萧沅沅笑着,并不理会他。
赵贞忽然想逗她开心。他趁她不注意,将她一个打横抱起。
她猝不及防离了地,慌忙抓住能抓住的,双手抱住他脖子:“你要干嘛!”
赵贞笑,抱着她,原地转了几个圈。
他带起了风。
她的衣裙被吹的飘荡起来,风钻进了胸口、袖口和裙底,仿佛受到了风的调戏。她忍不住咯咯笑了,手握成拳,捶他胸口:“你放开!”
赵贞说:“你笑了。”
“我日日都笑。”
萧沅沅道:“我何时板着一张脸孔了?”
赵贞道:“你这会笑的高兴。”
他抱着她,再度转了几圈,她仿佛被戳了笑穴,笑得停不下来。
转到筋疲力尽,赵贞抱着她,两人倒在草丛里。她咯咯地笑着,躺在草地上,胳膊肘支撑着地面,赵贞迎上去,嘴唇吻住她的唇。
她见他倾了过来,便极顺从地调整姿势,躺了下去,使他的身躯能够完全地覆盖自己。两人的体温融合在一起。
这个吻极缠绵。
他的肌肤,有阳刚的味道。年轻的、强壮的雄性气息。
干净的,热气蓬勃,野蛮,富有侵略性。
他们搂抱着,亲吻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唇舌交缠,不舍得放开彼此。
“上次来月信,是什么时候?”许久,他停了下来,吻她脸颊。
萧沅沅说:“有两个多月了。”
赵贞笑道:“我就知道,我猜的准没错。你竟然还瞒着我。”
她抬手,轻飘飘地在他脸上打了一下:“你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