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光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冲得周围的树叶,飞起两米高。
阙清月抬起袖子,遮挡着那些扑面而来的灰尘与枯叶。
身上的身衫被这股强风,吹得烈烈而动。
随着这一刀。
也不用元樱拿杆子砸橘子,野橘全掉下来了。
有一个还正好砸中了阙清月的头。
“啊。”她叫了一声。
树叶发簪都砸歪了。
她立即拿袖子在头上挥了挥。
东方青枫听到声音,落在橘树下,看向阙清月,拉开她挡着头的衣袖,问道:“没事吧?”
他本在前方探路,看看周围有什么情况,往南行时,他发现一条好似有人踩过的小路,绝不是二五人,一两天踩出来的痕迹,他怀疑山中有人,接着就见到林中有一棵树,突然腾空而已,惊起飞鸟无数。
能把树拔起来,还能抛这么高的,除了元樱还能有谁?
可她怎么会在林子里,为什么要抛树?再想到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
他脸色腾得一变,不好,那边出事了!
身影顿时像箭一般,朝林中飞奔而去。
阙清月放下袖子,看了看一地的野橘,只得将垂落在胸前的头发,扔回肩后:“我没事。”不过区区橘子而已。
她看向他,跟他道:“我没事,但你要有事了。”
“什么?”他轻声问道。
她指向林间那些人:“他们是七皇子的人,不知道在这林子里做什么,似乎与世隔绝。”听到那道士口口声声说什么根骨人煞,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又是他!”
东方青枫看向那几l个活口,真是活腻歪了,还是他杀人魔王的名头不够响了,个个都想往他刀口上撞。
“殿下!那个太监跑了。”刘司晨补刀后,跑过来道。
“追!”他倒要看看,这个聂昶,到底想干什么?
……
林中深处,靠着山体有一空地,围着一个洞口,周围树木被砍伐干净,不远有几l处房屋。
不时有人走动。
洞内,偶尔传来几l声惨叫。
一个梳着道髻,年纪五十多岁的黑袍老道,正在洞里走来走去。
洞中石板上躺着一人,手脚被粗大的铁链锁住,铁链深深嵌在四面墙壁中。
他面朝下,后背赤无衣,露出了颈间的皮肉。
看着穿戴,应该是个挖矿的矿人,四肢粗大有力,十分壮硕。
那老道,将手里一个白森森外面刻满了符号的头骨匣子,走过去,按在了趴在那里的矿人后颈。
趴着的男子,立即发出了杀猪一般惨叫声,眼晴暴凸,接着像一尾烂鱼一样,挣动了数下,最后四肢一软,死去了。
“又失败了!”
那老道将手里的头骨匣子放到死去男子的头旁边。
然后甩着袍子,离开了山洞。
一个道士跑过来:“师兄,又失败了?这可是抓过来的旷工里,身体最健硕的一个,没想到,连一刻钟都没挨到,啧,真没用……”
“还得让你五师兄去找些根骨好的来,像这种普通人骨头,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根本熬不住煞气,就跟那枯木似的一折就断,白白浪费我的精力时间。”
道士没接话,这根骨好的人,也不是地里的菜,随便一挖就有,旷工里一千人能有个根骨不错的就谢天谢地了,这还是在一群身强体壮的人中挑出来,普通人里,更是万中无一呀。
“这煞物,现在用一次萎靡一次,估计,再不出十次,就要损失一道煞魂。”那老道说道。
他手中的头骨,就是用找到的煞魂尸体的头骨所制,刻上符后,就变成困住煞物的牢宠,煞物可以反复使用,以头骨之器容纳魂体,再将其灌进人的后颈中,用来制作人煞。
消耗人,亦消耗煞物,这人难寻,煞物同样也难找,就算找到,对方不一定有尸骨,只有同只煞物的尸骨做的器物,才能盛装此煞物,做好后,煞物会乖乖自己钻入自己骨头里,天生的吸引力,可困住它。
现在已经损失二只煞物,上千个矿工,还好他们这一年做得小心冀冀,矿工多取外地人,玉霞山的人虽察觉人少了,但一查都不是本地的,倒也能糊弄过去。
“你师兄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黑袍老道问道。
“会不会遇到了有根骨的人煞种子?”
“最好如此。”
话音刚落,就见小路上一人狼狈的逃了回来:“不好了,赵道长,皇子……”
“皇子?”那黑袍老道不耐烦地道:“公公,这人煞的事,你去告诉七皇子,不能催,这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
“不是啊,赵道长,是九皇子来了!快点跑吧。”
“九皇子!”老道对此人早有耳闻,但从未见过,听说九皇子乃大聂目前最强人煞,并且,未用过任何人为手段干预,是天然的人煞之身,有多强,只有像他这种试过几l百次,失败上千次的人才知道,人为尚且困难至极,天然蛟龙人煞之身,那有多难得。
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早就想见一见。
可惜,这等天生人煞,不可摆布,不似人为的人煞,朝廷有控制手段,每年都要服用朝廷赐下的药物,来压制体内煞气,否则煞气反噬,就会死得很惨。
只有九皇子不受任何制衡,游离在众人煞之外。
“他在哪里?老道倒是想见一见,他找我什么事?”他甚至不知道九皇子正在被七皇子追杀的事。
“找你?当然是为杀你!”
一道冷森森的声音落下,守在这洞口周围的十几l侍卫,连反应都未来得及,光过人无,全都倒下。
……
阙清月与元樱站在洞外。
洞内的可怖之景,东方青枫二人,根本就不让她们进来,只让元樱在外面守着她祖宗,莫要浊血伤了眼。
阙清月背着手,看着山洞周围的景色,这是一处二面皆有石壁的空地。
不远石壁缝隙,有一株艰难求生的小树苗,根部只长在那石缝里,靠着石缝内风吹的一点点泥土存活,却生得翠绿一枝,在风中舒展飘摇。
很是坚强。
山洞里面不时传来嚎叫声:“……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是七皇子!”
那太监的头,被刘司晨踩在脚下,他最讨厌宫里这些娘娘腔了,阴人的本事以一敌百,坏事做绝。
“说!到底怎么回事?否则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给山里的狼当零嘴。”
“是是是,是七皇子,他让我等在此地驻守,每日抓矿工,炼人煞,那老道二兄弟,就是当今圣上……请的那些民间的奇人异士,这二人,有些本领,就就被七皇子招揽门下,专门为七皇子做人煞,待事成后,七皇子答应会让那老道,做,做国师……”
“嗬,七皇子好大的口气啊!还没做上皇帝呢,这国师就要封上了!”刘司晨站起身,踩着人。
东方青枫在洞内回身。
看向中间制作人煞的玉石台面,上面已被血迹涂满,血早已浸入石缝中,变成一块血纹玉台,这上面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人煞若失败惨死,生前会极为痛苦,死后必七窍流血,残忍至极。
为一人煞,杀千万人,真是该死!
他望着那四条铁链,与洞内各种骨头瓶瓶罐罐,每一样都让人心生寒意。
那块血纹玉台,仿佛砧板,人在上面,好似鱼驴狗般,可随意切割屠戮。
不由地让东方青枫想起了蟠龙山庄,十二岁,那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何熬过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为了区区人煞,竟然还要千万人品尝这种痛苦。
他脸色难看,浑身冒着逼人的寒气。凌利的目光,看向瘫倒在地的两个道士,那老道正在地上爬。
“九皇子,我有用,我会制人煞,这些都是七皇子让我干的,我可以给九皇子做,会制人煞这本事,大聂也没有几l个,老道我恰好是其中一个,老道愿意投奔九皇子,九皇子这人煞之身,老道也是仰慕已久了。”
“七皇子,呵,说,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偷炼人煞?”东方青枫冷声问。
难道宫里那些犯人炼煞还不够吗?
“这,老道实话实说,九皇子可一定要留我一命,七皇子曾跟老道说过。”
“他说,得人煞者,得天下……”
话音未落,一柄白刃,刺进了他的胸口,老道嘴角流出了血沫,“九,你……”他死死盯着九皇子。
未说出口的话,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东方青枫将刀一拔,地上已是一具尸首。
另一个道士早已吓死过去。
东方青枫将刀,
在他身上擦了擦,“这世间,人太多了,煞也太多了,所以你们就弄出人煞这等东西,岂不知,在人煞的眼中……()”他额下剑眉,裹着冷意,看向地面的尸体:“你们,也太多余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早该死一死了。
近千具累累白骨,被扔进了山谷里。
看得鹿二七沉默不语,他带得符少,这里惨死冤死的人过于多了,超度千日也度不完这些冤魂啊。
刘司晨在另一山洞找到一具活着的人,此人被铁链锁着,浑浑噩噩,口水顺嘴流下,看着他们二人,“嗬,嗬嗬,嗬……”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人煞?这样子,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刘司晨望着这个后颈有红色煞纹的人,觉得好似不太聪明的样子。
“当然失败了,这明显是被折磨疯了。”鹿二七道。
“若人疯了,那煞不就……”刘司晨疑惑道,那煞不就占上风了,那就成了煞人了,就像那具血煞一样。
人煞,还是人在主导,煞人,那就不是人了,是煞在玩人。
“这人疯了,他身体的里的煞,也死气沉沉,这根本就是人和煞物,都被折磨疯了,才会这个样子,这老道,牛啊。”把煞物都能折磨疯,真是个人才。
“东方兄,这具人煞,还是你来吧。”也不知这是人,还是煞,他们下不去手啊。
东方青枫看着被栓着的人,他回过身,不再看,“既然如此,我就送他一程。”说完反手一刀。
“解脱吧。”
只有在人的时候,将人杀死,他体内的煞才会跟着一起死亡。
很快那嗬嗬声便停下来,人煞头低了下去。
收刀,东方青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
刘司晨与鹿二七都未开口,清楚的感觉到,这位九殿下,情绪不佳。
随后一把火,二人将山洞里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这一支二十多人组的林中队伍,就此消失在这无人的荒野中。
可惜,并没有马匹,二人在后山只找到两匹栓在树上吃野草的普通枣红马。
大概山里林木多,他们用马的机会少,只留了两匹备用。
刘司晨先一步翻身上马,“我得先走一步,去看着山下的马车,你们俩,呵呵,就走着下山吧,驾!”说完,就从那二十多人踩出来的一条小路,策马而去。
“这小子!”鹿二七合上了扇子,暗道手慢一步,被他抢先了。
东方青枫则将阙清月送到另一匹马上,然后看向剩下二人,最后他也翻身上马。
“我带人先走了,你们快些跟上。”说完,掉头离开。
元樱立即伸出手:“祖宗……”
“别祖宗了。”鹿二七无奈道:“有东方青枫跟着,比跟着你安全。”
元樱另一只手还不忘拎着一包她拣来的橘子。
“快走吧。”鹿二七拿着扇子与元樱顺着路,下了山。
林
() 间虽有小路,但却不能走快了,因为路不平,东方青枫在阙清月身后握着缰绳,缓速前行。
走了一会。
阙清月余光看了他一眼,知他心情不好,人煞的事,估计让他想起了以前不愿想起的事,她看了眼周围风景,挥了挥袖子,才开口道。
“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她道:“我们每个人,只要做好自己当下能做的事,问心无愧就好,不必想太多,你今日做的事,就很好,玉霞山不会再有矿工失踪了,那些旷工的家人,还能安心的生活,不会有因为人煞,再出现家破人亡的惨事,他们都应该感谢你,因为你今日真的救了很多人,功德无量啊,东方青枫。”
说着,她单手转了转食指上的扳指。
她并没有忽悠他,因为他们功德值都涨了,东方青枫尤其多,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就像剜掉了一棵大树的腐烂之处,看着这棵树又能健康长大,沐浴阳光之下,这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吗。
被她这样一开解,他心中阴郁之气,顿时消散。
心绪好了些。
他与她在马上,隔着点距离,手也隔着些空隙握着马绳,在见到她手上的极品羊脂扳指时,他看向她,问:“这个,你喜欢吗?”收到会开心吗?
阙清月道:“喜欢啊,不过,你为什么要刻上福寿双全,平安喜乐?这好像是祝福小孩子的。”
东方青枫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脸颊,回道:“是玉店老板说,这样吉利。”
是他希望她能福寿双全,平安喜乐。
“是吗?”阙清月抬起袖子,借着林中光线看了看手。
她坐在马上,本是挺直腰身,可路有些颠簸,累得很,她受不得累,便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借他之力。
东方青枫感觉到,她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了自己身上。
身体腰腹不由地一僵。
感受到一片云朵倚着自己。
阙清月还调整了下位置,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并将手缩在袖子里,干脆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东方青枫觉得自己心速开始加快,阴郁都不见了。
只剩下林间的鸟叫声和他的心跳声,在怦怦怦。
“你倒是往前点啊,我靠不上。”阙清月抱怨道。
他手握着马绳,僵了一会,最后还是听话地往前坐了坐,让她靠得更稳一些。
“你别那么硬,放松一些。”
硬?
“哦。”
东方青枫的肩膀很宽,倚起来很舒服,头无论怎么倚,都有地方靠着,绝不会滑落。
而且,他身上热乎乎的,在这样寒凉的天气里。
她不由满意道:“好暖啊。”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