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快,麦德容还没看到胶囊,也没发现丈夫的真正意图。
在这个年代,有很大一部人港人觉得大陆人落后野蛮,尤其对PLA有偏见,认为大陆的军人们喜欢滥杀无辜,苏琳琅的父亲又是一个突击团的团长。
她又从匪窝里救出了贺朴廷。
麦德容自然就误解了,以为她要在这儿大开杀戒,忙说:“琳琅,这不是大陆,不是PLA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不可以杀人,会被处刑的。”
贺致寰倒是很镇定,只有手在微微发颤。
见苏琳琅不收手,麦德容又指电话:“琳琅,我会报警的!”
胶囊肯定有问题,苏琳琅只是将它放在掌中滚着,黎宪冒死回头,就想抢。
这回可真不是她故意,匕首锋利,他回头又快,只听啊一声,他脖子上又被划了一刀,血无声洇润,弥漫过劣质口红的印子,更加鲜红。
他张大了嘴巴,呲牙咧嘴就要大喊:“救……”
但旋即一只膝盖顶.裆,他痛到变形,而人痛了之后的反应是回护,他溜坐到地上,还咬了牙,而他牙才一咬,一只大苹果恰好塞进嘴中,被他叨住。
像只哑狗,他蹲地,呜咽。
苏琳琅也蹲了下来,胶囊还在手中滚动,匕首染血,她说:“黎先生,我真的只想帮你削个苹果,但你非要往刀上撞,怎么办?”
麦德容还在打颤:“琳琅,那是匕首,凶器,快,放下它。”
她也下定决心,抓起了电话。
但苏琳琅扬匕首:“这算凶器吗,这在大陆,只是我们削水果的工具。”
不过还不等麦德容再反应,她猛然起刀一捅。
麦德容手中的电话啪叽一声掉了,人也栽倒了,黎宪裤.裆湿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匕首穿过苹果,却只是将它从他嘴巴上又扎了回去。
是的,苏琳琅一刀捅出去,只是把黎宪咬着的苹果又从他嘴上扎了回去。
黎宪劫后余生,扑通一声,彻底瘫到了地上。
还敢打电话?
麦德容撑起来护着床上的姨父,她感觉今天能保条小命就不错了。
用蘸血的刀削着苹果皮,苏琳琅说:“我只是想削个苹果而已,但有些人不知好歹,非往匕首上撞,被误伤到了我也没办法,对吧?”
匕首划过,只是表皮伤,血看着流得多,但不会伤及要害,真被控上法庭,只要苏琳琅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削水果,黎宪不小心撞的,法庭也拿她没办法。
黎宪终于相信她能一个人干翻匪窝了。
这个有着俩小梨涡,笑容甜甜的乖乖甜妹,当她持刀,眼神如狼。
港府道上有四位威风凛凛的大佬,黎宪因为生意全认识,也见过太多火迸场面,但他从来没有怕过。而此刻,他闻风丧胆,他,瑟瑟发抖。
当然,苏琳琅天生爱和平,不喜伤人,既他怕了,她也就不必下狠手了。
先把两粒胶囊递给麦德容,示意她保管着,苏琳琅削着苹果返回,看黎宪:“黎先生,我生平最爱和平的,最不喜欢伤人了,所以你要乖乖听话,我问你,给老太爷准备的是药,麦看护呢,旅游的机票订了吗,是让她溺水还是坠崖。”
就算再傻再天真,在看到胶囊的那一刻,麦德容也明白丈夫想干嘛了。
还看不出药丸的成份,但可以化验,有没有毒一化验就知道了。
黎宪一愣,但旋即疯狂摇头。
还不老实?
苏琳琅指他的衬衣领子:“知道我怎么会发现你在这儿藏药的吗?”
话说黎宪也很懵的。
在上楼上前,保镖当然要安检,搜身。
他的衣服被仔仔细细捏过,但是两枚纤细小巧的胶囊被塞在衣领的卷边中,就不说贺氏的保镖们了,训练有素的飞虎队员们都搜不出来。
因为胶囊可以屏蔽气味,而且不是烈性药,甚至警犬来了也不一定闻得出。
想想,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是来汇报工作的,而且都是一些能让老爷子大动肝火的事,会让他头晕目眩血压飚高需要吃降压药,麦德容又是他的妻子,一枚小小的胶囊,溶于水中,他可以亲眼看着老爷子将它服下,胶囊皮他会自己吞掉,然后将死无对证。
贺章不会再醒,当老爷子咽了气,一切就好办了。
他会推翻老太爷的经商路线,积极向大英皇家政府靠拢,赚百亿,千亿。
但计划很好,偏偏就被个臭北姑发现了,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苏琳琅叹气:“你们计划的所有事情我全知道,包括你想杀麦看护的事。”
不管他怎么想的,麦德容已经信了。
坐在地上,她捂嘴抽泣:“黎宪,你好狠,好毒!”
人都是有感情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坏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黎宪还是个底层出身,当撕掉伪装,他也不过是个码头扛包的糙汉:“麦德容,你不过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二十年了,别的男人三房五房,子孙遍地开花,我孤家寡人,还要给贺氏卖命,找个女人也要偷偷摸摸,你何不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想杀你?”
咬牙切齿,他说:“如果你不是那么善妒,我那么爱你的,怎么忍心杀你?”
所以他想杀一个给他带来名望声誉的老婆,竟然是因为老婆的错。
这男人可真会PUA,苏琳琅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割的太少。
这种男人就该捅上几百刀,凌迟处死。
她先不管这个,只问黎宪:“老太爷是用药,大少呢,你们准备怎么办?”
黎宪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你昨天不是见了阿强哥的律师,以为没人看到?”苏琳琅挑眉。
底牌要一点点的亮,而且要表现出成竹在胸,深不可测,才能让敌人诚服。
果然,黎宪打了个哆嗦。
但他旋即说
:“不不,阿强哥说要等几年,他现在不敢上太平山的。”
阿强哥倒是很想再绑贺朴廷以血前耻,但他不敢上太平山。
这是港府富商们居住的地方,风景秀丽风光怡人,仿如世外桃源,但是私家保镖装备的武器随便亮出来,都秒杀皇家警署的军械库。
阿强哥虽然凶狠,但也只有一条命,怕死。
黎宪帮他捞人他很高兴,但让他上山来绑人,他就显得黏黏糊糊了。
这个情报很有价值,苏琳琅既知道了,会针对性做出反应。
她再说:“但你们肯定还想动大少,想到办法了吗,准备怎么杀他?”
三个人三条命,价值百亿,当然不容易弄死。
他们针对贺朴廷,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但突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黎宪被惊到回头,苏琳琅也回头,以为是老太爷受不了刺激,出事了。
但贺致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录音机被打翻在地上了。
不比阿衰阿鬼看上去奸诈,实则只是普通人。
上市公司的老总和高管都是人精,而这个年代的很多东西,从大陆来的苏琳琅没见过,星际的也不懂,所以她没想到,黎宪的话要被录下来,诉上法庭,他是可以被判处一两年的□□的。
贺致寰懂,所以一直在够录音机,但他是个病人,没够到,倒是打落到地上了。
黎宪又不傻,一看到录音机,立刻不说了。只说:“我要跟我的律师谈话。”
麦德容才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内鬼,当然不想放过他,举电话:“黎宪,你是来杀人的,我要报警,我还要跟你离婚!”
黎宪不但没怕,反而表情一松,显然,他很希望她能立刻报警。
当然了,既定发生的事,又没闹出人命来,即使被警署抓到,他也可以立刻通过律师被保释,家里的存款,基金,所有的现金都是他掌握,他只需做做手脚就可以转移所有财产,并在离婚官司中分走麦德容一半的股权。
“报吧,我上警署,我会立刻认罪。”他嘴里这样说着,但眼珠子却在狂转。
麦德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她丢下电话,无力的哭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苏琳琅一把拉开了门:“刘叔,喊一下贺平安。”
刘管家就在门外,他说:“贺平安现在休息,郭瑞在,一样的。”
苏琳琅说:“黎董大概精神出了问题,拿水果刀不停的自残,伤的很重,为了他的人生安全,找间病房,先让保镖看管着他,医生就不必喊了,麦看护自己会帮他缝合伤口的,麦看护,这样处理可行吗?”
麦德容愣住了,她的丈夫精神有问题吗,他是自残的?
苏琳琅的匕首是虚拿着的,看麦德容愣神,苏琳琅又在看门外,黎宪自以为逮到机会,伸手就来抢匕首。
然后反刀就想劫持苏琳琅。
岂知她一个锁脖再一把反推
,将他搡到了走廊上,并大声喊:“刘伯快看,黎董非要自残,我们好怕的,但我们没办法!”
麦德容突然双目睁圆,大叫:“对,他在自残,他疯了!”
她还不算太笨,知道此刻不能放虎归山,关键时刻站到了苏琳琅一边。
黎宪一看手中的刀,也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夺刀的行为简直太蠢了。
但所有保镖已经全围了过来,五六把枪同指,刘管家当然懂得该怎么做,他说:“黎董精神出了问题,不停的自残,郭瑞,把他控制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我要捅人啦……”黎宪尖叫到一半,被人夺刀,捂嘴。
……
满地的血,打翻的电话,摔成零件的录音机,一地狼伉。
一老一小对视良久,贺致寰伸手,苏琳琅重新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她看到有降压药,问:“要吃降压药吗?”
贺致寰摆手,缓缓往后躺,苏琳琅就帮他把枕头掖上了。
望着孙媳妇,良久,老爷子抖着身子笑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也很好奇的,孙媳在匪窝里里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带着俩蠢兵,把他的大孙子给安全的救出来的,他一直在想,但想不到。
直到刚才,他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审讯大戏。
轻轻摆手,他说:“不急的,慢慢来!”
虽然他们三代还躺着,敌人来势汹猛,但贺致寰通过苏琳琅一招招反杀黎宪的手段,看出来了,这个孙媳不愧将门虎女,甘蔗冠军。
她,可敌十万精兵。
二十年卧薪尝胆的孙琳达连他的心腹都能策反,就肯定不止这么一招。
但老爷子全没了昨夜的悲愤与绝望,反而,陡然间神清气爽!
他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躺在这床上,而不必忧心如焚了。
话说,贺致寰曾经被苏父救过,而且还在国营农场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在养伤期间,他听听苏父讲述过援朝战争中的惊心动魄。
他曾经也像很多人一样,对大陆政府没有感情,还抱着深深的偏见,天平也倾向于英方,但因为苏父,他改变了观点,也才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声援回归。
而现在,在人生旅程的终点,他要看这位PLA的女儿替他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她慢慢打,他也保护体力,慢慢儿的看!
……
一通闹搞的老爷子血压飚高,医生得检查各项身体指标,重新配药,输液。
苏琳琅早餐都没吃,但已经是中午了,喊来刘波,让他看自己的口味给她弄份饭来,冲了杯咖啡,她今天还有正事,遂打开老爷子的保险箱,先办事。
不一会儿刘波端着午餐来了:“阿嫂,饭来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苏琳琅说:“帮我买个相机,我要用。”
刘波打开柜子,从中翻出只相机来:“这是大少的,也就是少奶奶您的。”
又说:
“您每月有十万的零花钱,等要发的时候,我去帮您领来。”
贺家还没分家,家里人都是拿零用钱的。
孙琳达一月12万,许婉心10万,少爷们少一点,每月5万。
苏琳琅刚来,还没领过,但现在她是贺家儿媳,每月也会有固定的十万块。
到时候账房会专门送来的,她就有零用花销可以用了。
刘波见识过阿嫂是怎么对阿荣哥的,当然不相信黎宪疯了,但他当然不会说,就是觉得阿嫂好猛,好威风,比大少爷还要威风,他简直看不够!
苏琳琅见有烧猪肉,尝了一块,不错,酥的掉渣。
还有油麻鸡,她尝了一块,点头:“你这饭打的不错。”
刘波被夸,那叫一个开心,趁着她吃饭,说八卦:“黎宪带来的胶囊还在检测分析,但我打听过化验科了,据说里面的成份是麻.黄碱。”
又说:“听着就是普通的药,搞不懂黎董干嘛要给老太爷下那个。”
苏琳琅一思索,说:“麻。黄碱是高血压禁用药,老太爷有高血压,一旦两种药物同时服用,就会引起心肌梗死,而且因为不是毒.药,尸检是检不出的。”
刘波眨巴着愚蠢而清澈的大眼睛:“不是毒.药的话警方不会判他吧,怎么办?”
苏琳琅问:“麦看护在干嘛?”
刘波说:“当然是联络律师啦,还是经我爸提醒,她才发现她用的律师都是黎董的,我爸又帮她重新联络了一个,黎董都想杀人了,她当然要离婚的。”
再叹息:“但离婚就要分割财产,麦姨要损失一大笔钱的。”
一个人的人生是需要自己来掌舵,做决断的。
原来的麦德容可以天真,但涉及到生死,她就必须成长起来了。
苏琳琅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她之所以捅黎宪几刀,就是为了栽赃他有精神问题,这样,麦德容就是他的监护人,可以打着上治疗的名义控制他,并盘清财产,把该转移的都转移掉。
不过毕竟夫妻,她肯定没有婚前协议,真要离婚,就必须割让黎宪一部分。
这也是下嫁扶贫的女性在离婚时,所不可避免的。
但愿麦德容以心狠一点,尽可能多关黎宪几天,多转移点财产吧。
当然,如果她再被黎宪的花言巧语蒙蔽,原谅他,苏琳琅也只会冷眼旁观。
毕竟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干涉不了太多。
听完刘波的八卦,苏琳琅也吃完饭了,安排他:“备车,喊上许天玺。”
刘波蠢蠢欲动:“阿嫂,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阿嫂要出门,他是司机,当然会跟着。
但他觉得除了开车外还可以干些别的事,总之,就想跟着阿嫂混。
不过看到苏琳琅杀鸡似的眼神,他又赶忙闭嘴了。
不一会儿许天玺来了,车也备好,乘上银刺,苏琳琅就出发了。
她当然有重要的事要办,但做阿嫂的不必事事向手下言明,所以她只把相机给许天玺,让他替自己拍照。
而她则是揣着贺朴廷的公文包,大摇大摆的进了贺家存着16亿的花旗银行。
当然,她带着贺氏的支票,又是贺朴廷的夫人,银行自会热情接待。
苏琳琅查了一下贺朴廷的个人账户,大惊喜!
她的阔少老公私人账户上有足足700万。
虽然暂时没有花钱的地方,但苏琳琅头一回用支票,就先提了十万块。
然后就返回车上,又回医院了。
其实她很需要一些符合自己品位和风格的衣着,但毕竟丈夫还在昏迷中,她也不好去逛街,就只能先将就,穿刘管家买的那些粉粉绿绿的衣服。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小冰雁了,挺想的,晚上遂打了电话去,当然,说她阿哥一切都好,不日就会回家,也让她转告许婉心一声,让婆婆不致干着急。
星际的苏琳琅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不过农场的爸爸给了她很多爱,原来的她不会表达,但现在的她会表达了,她拿冰雁当妹妹,听听她的声音都开心的。
俩人聊了会儿,该挂电话了,苏琳琅想起件事:“对了冰雁,二太太在家吗?”
小冰雁说:“在,在呀,陪,陪二叔。”
“你乖乖的,阿嫂下回还买荣哥的新唱片给你喔。”苏琳琅说。
小冰雁果然乖:“好耶!”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黄毛打来电话,要汇报这一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