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野兽都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打上印记的习性,艾莉卡也不例外。

在得知这座庄园里将有一个独属于她的房间之后，小孩显而易见地开心起来，甜甜地朝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之后，就脚步轻快地跑进了右手边的客厅。

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是家里几个夜行性生物陆陆续续起床的时间了。

艾莉卡走进客厅的时候,只穿着一身宽松家具服的迪克把自己塞在单人沙发里,脸上写满了困倦，在这个已经临近中午的时间还是看上去下一秒就可以睡着的样子。

即便如此,他依旧强撑着精神跟旁边坐在轮椅上的红发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觉得我可以加入你们,比如帮你们开车？”迪克迷糊地嘀咕。

红发女子摇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迪克,如果你不想因为疲劳驾驶把我们都送进GCPD的话。”

“可是你看！你、斯蒂芬和艾莉,你不觉得这个组合还差点什么吗！？”迪克反驳，语调可怜巴巴地拉长,“小芭~”

“如你所说,我们差一个司机和拎包的。”红发女子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但是杰森可以代劳。”

“等等！杰森！？为什么！”迪克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愿意陪你们逛街！”

如果要将一些事情进行排序的话,迪克认为,陪女孩子逛街绝对是仅次于阿卡姆大越狱的麻烦事，要不是担心家里的三个女孩子一起出门遇上意外，尤其是芭芭拉行动不便,艾莉卡有时候并不可控，他也不会想跟着一起去。

“嗯？和我们一起逛街有什么问题吗？”芭芭拉的语气听上去很平常。

迪克干巴巴地笑了声：“没、没有。”

芭芭拉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只是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自然而然地把刚刚关于杰森为什么愿意陪她们一起逛街的话题带过去。

与昏昏欲睡的迪克完全相反的是另一边盘腿坐在长条沙发上的提姆。

他和布鲁斯在前天晚上被勒令休息，禁止参与猫头鹰法庭的后续收尾事宜,但是，显而易见，没有人能够阻止蝙蝠侠和红罗宾。

布鲁斯只在白色迷宫的致幻剂的作用下在房间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迷了五个小时，之后就在阿尔弗雷德不赞成的注视下换上了新的制服，开始接手收尾工作。

而提姆，他本来也打算溜出来帮忙，却在布鲁斯找上他进行了一番谈话之后安分地呆在了家里。

虽然期间一直都在电脑或者蝙蝠洞的研发室里忙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充足的休息依旧让他此刻精神奕奕，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写着什么，一边还跟趴在沙发靠背上看他工作的斯蒂芬妮说着什么。

“早上好，艾莉！”斯蒂芬妮率先注意到了艾莉卡的到来，灿烂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在她的脸上绽放，不喜欢这个笑容的人将会违反新的新泽西州法律。

艾莉卡下意识地想要学着她露出同样弧度的笑容，但在

眼角即将弯起的下一刻又停顿一下，将即将浮现的笑意压下去。

人们大多不喜欢她模仿出的笑容，艾莉卡知道这个，他们总是认为这样的表情是虚假而敷衍的，但是说实话，艾莉卡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然地笑。

所以最后她只是快步到了斯蒂芬妮身边，放弃了自己对面部肌肉的刻意控制，朝她点了点头。

女孩的眼尾柔软的下撇，深蓝色的眼底荡开些许羞涩和局促，斯蒂芬妮几乎可以想象到女孩面具下的嘴唇不自在的抿起，又不受控制地勾起微小的弧度。

“啊！你太可爱了，艾莉！”

她小声尖叫，伸手按住女孩蓬松微卷的长发，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怜爱的情绪油然而生。

艾莉卡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她能看出斯蒂芬妮的开心，于是也就乖巧地任由她揉弄自己的头发。

斯蒂芬妮看上去已经想找麻袋了，她愤愤地盯了一下艾莉卡的面具：“可恶，是谁提出的发明一个面具，那个人触犯了可爱至上法！”

“要我提醒你其实也参与了这个面具的设计吗，斯蒂芬。”提姆幽幽地冒头。

“哼！没关系，我会判自己必须为艾莉的可爱而心动，无期徒刑。”

“正好，这个新的发声装置已经做好了，艾莉，你把面具摘下来试试这个。”不再理会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斯蒂芬妮，提姆把一根数据线从笔记本电脑上抽下来，又把数据线另一头连接的小铁盒打开。

盒子里装的是一张薄薄的半透明的纸，纸上有着黑色的像是电路的图案，等到提姆小心翼翼地把纸从盒子里拿出来，艾莉卡才发现纸上的线条是立体的，像是贴纸一样可以撕下来。

“艾莉？”见艾莉卡还没有摘下面具，提姆又喊了一声。

艾莉卡摇了摇头。

“呃，你很喜欢这个面具吗？”提姆有些疑惑，“当然，我不是说这个面具不好看的意思。”在设计者之一的斯蒂芬妮的注视下，提姆迅速解释，“但是你知道的，这个面具有点显眼，堪比杰森的头罩，你当然可以在以流星街的主人的身份的时候戴着它，但是日常……”

他委婉地说：“GCPD有你的通缉令，他们没敢拍你的照片，但是因为你最近几天出现都戴了面具，所以你的面具几乎快成为你的身份象征了。”

艾莉卡当然知道这个，但是……

“抑制器，这个新的发声装置里放不下抑制器……吧？”艾莉卡敲了敲面具脸颊部位的空腔。

提姆微微睁大眼睛：“抑制器？！等等，你的面具里有……”说到一半，他就明白是谁往里面加的抑制器了。

他没想到布鲁斯会在那么短短的半个晚上就悄悄往面具里加装的抑制器，没想到艾莉卡从一开始就知道抑制器的存在，更没想到艾莉卡会就这么毫无芥蒂地戴着它甚至不愿意换其他更轻便的发声装置。

是家人这个标签在艾莉卡这里就是有着这么多的特权？还是艾莉卡在无声地为了学会融入这个家族和这个世界而付出？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提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或者说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过这样的过程，对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那都是一段说不上愉快甚至可能有着不少痛苦的经历。

而艾莉卡正在经历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提姆都有点想要给问出接下来的问题的自己一个耳光：“所以，念能力者能够感受到抑制器的存在？()”

“…………()”

艾莉卡皱着眉，试图描述自己的感受，“一种很讨厌的感觉，一个到达临界点的气球？”

提姆懂了。

就是一种威胁不大，但是你知道它在那的感觉。

提姆合理怀疑这是休刻意隐瞒的。

“你不需要担心这个，艾莉，这个东西就是布鲁斯拜托我做的。”提姆暂时越过这个话题，继续道，“这表示他不介意你不戴着那个面具。”

艾莉卡这才愿意把面具摘下来。

【这个怎么用？】她用口型问道，好奇地看着提姆手中的那张纸。

“别着急，这个有点麻烦，我给你戴上。”拿着纸的两个角，提姆试探地把纸凑近艾莉卡的脸，“可能刚贴上会有点不舒服，马上就好。”

很快，提姆将纸撕了下来，原本在纸上的电路已经转移到了艾莉卡的脸颊上。

黑色的、从嘴角往脸颊上攀爬、最后停留在大概与耳朵齐平的位置的电路看上去像是特别的纹身，在哥谭这样的地方并不会显得奇怪。

迪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从沙发里挖了出来，凑过来观察了一下，给出评价：“仿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