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决不回应她。
“这样没意思真的。”苏冷软瘫在他桎梏在身前的手臂里,心累到麻木。
季见予也觉得自己疯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绝对不接受苏冷提分手,是因为从没有女孩主动要和他结束关系吗?也不是,这一年多,苏冷在他井然有序的世界里做了很多打破秩序的小动作,他顶多皱一皱眉,放任她。
或许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说变就变。从前他见证过、介意过的她对任何一段男女关系都是轻蔑、洒脱态度的这把刀子还是落到他身上吗?
还是真的如她所说,失望和伤害都并非一日之寒。
季见予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反省,连他都未曾察觉自己在失去边缘苦苦挣扎做出改变。
包括主动要给她买煎饼这件事。
只因为吵架那天她举了这个例子。
和谈时边两人半夜在楼道喝倒一箱啤酒时,对方笑他演情种还演上瘾了。季见予不动声色戳一刀子回去,“好过你,想演都无法。”
埋头在膝盖里的谈时边突然僵住,呼吸都停止。
“你他妈活该啊,分手这俩字,真他妈伤人,老子深有体会。”季见予头痛欲裂,闭眼往后重重撞了两下墙壁。
开学第一天,陈冰课前表情凝重宣布了一个消息:李尤尖因为家庭原因,转学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希望剩下这一年咱们四十九名同学能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向高考发起最后冲刺”活跃气氛。
大家惊讶一瞬,就立马投入学习了。
毕竟,时间真的不多了。
李尤尖在班级本就没有存在感,大家顶多偷瞟一眼谈时边,但又想起放假前有传言他们分手了,加上谈时边的确没什么反应,各自觉得没什么可探究的就转念回神。
只有苏冷突然失控,猛一下站起来也不管陈冰还在黑板写字就从后门走出去。
季见予忍了会儿,翻窗追上去。
大家都暗呼这两人太猖狂。
这是桃源居那晚以后,两人能好好面对面的唯一时刻。
苏冷完全接受不了,疯狂打李尤尖电话,却发现她连qq号、微信全都注销了。
她崩溃大哭,“怎么会,她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学?还有哪里比得上三中?就算要转学,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她怎么这么狠心,我对她这么好……”
苏冷整颗心都碎了,她觉得自己正在失去所有,很快就将会一无所有。
季见予抱她,不停拍她背替她顺气,苏冷忘记了挣开他,打个哭嗝,自责:“都怪我,一个暑假都顾自己,连她和谈时边吵架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她,她本来就被三中那帮贱人伤害过,我又没找她聊天……”
“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别这样想。”
季见予第一次觉得语言组织不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破碎脆弱的苏冷。
宁愿她砸东西、打人。
陷入巨大惊恐与懊恼的,还有谈时边。
陈冰那句话砸下来时,无疑于刨开了他的心脏,因为到了上课时间也看不到她的那份紧张怀疑一下随着转脱的笔尘埃落定。
他甚至做不出太多反应,人在一个巨大变故面前,是无比渺小的,再多挣扎都是徒劳且虚无。
所以在旁人眼中,他如此淡定漠然。
可实际上,当天中午他就跑回家试图从隋姗手里拿到她表姐的联系方式。因为一整个上午,他一节课都没听进去,不停拨打她唯一的电话号码,不停刷新qq、微信界面,不敢相信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如此决绝。
这根本不像李尤尖。
脆弱又果决地逃避。
手机都被他摁冒烟,他只剩下吕繁礼一条线索。可到了家,他又突然清醒自己现在这个失态狼狈的模样,一定会被隋姗看出什么。可他不能,他不能让他父母觉得是那个清苦的女孩主动靠近他,现在又放弃他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趁隋姗下楼前,谈时边默默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找到陈冰办公室,他死水一潭木讷开口:“您应该有听说我和她的事,我想我还是有资格知道她的事。”
陈冰张了张嘴,最后面无表情批改试卷来了一句,“既然是男女朋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对。”
“对不起,放假我们吵架了。”
他都没意识到他和陈冰道歉,像个神经病。
“她表姐一家搬走了,所以她也转学了,就这样。我警告你,别给我影响学习。”
“哦。”
其实这个原因,完全合理。
她表姐是她唯一的亲人。
三中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不过是噩梦一场,的确没什么好眷恋的。
可谈时边还是不甘心,也曾喝醉、长跑到极限破口大骂:“我不过说句气话,明明是她先和彭天偷偷见面,她根本没把我当作男朋友,我说她几句,她也不会哄哄我,我一定就心软了……”吼到最后,他泣不成声,只能不停喊她的名字,“尖尖……”
这个校园仿佛不曾存在过一个每次英语作文都拿满分的清贫女同学,大家本来就有点不屑看一个穷人写出来的满分作文,随之消失的范文,也很快就被另外突出重围的作品替代了。
一切都在往前走。
偶尔谈时边在操场和彭天迎面撞上,两个曾经拔刀相见的“情敌”,也毫无反应各走各的路。
因为牵扯在他们中间的那团线彻底断了。
只有苏冷还在像头倔牛一样,天天围堵陈冰,不得到更多信息誓不罢休。
陈冰无法,给了她一串号码。
“这是她表姐打电话联系我办相关手续时的号码,你再无理取闹,我给你处分!”
苏冷感激涕零,可没等打通这来之不易的号码,号码主人寄来的信就先到了她手里。
信是季见予给她带来的。
下午他出校门买麦当劳新品派,回来时保安大爷叫住了他,“哎,小伙,你是三1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