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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2)

第3章

朱翊钧手脚并用,各种尝试。小脚丫都快抬到了头顶的高度,可不管怎么努力,腿仍是短了一截,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太监,急切的求助:“你帮帮我呀。”

太监也很为难,黄公公派他们守着小主子午休,不到片刻工夫,朱翊钧就醒了,自己爬下床,赤着脚跑了出来。

他们劝不住,也不敢硬来,只得一路跟着他。

太监弯腰去抱他,朱翊钧却扭着身子躲避,着急大喊:“不抱!不抱!”

太监停了手,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朱翊钧命令道:“屁股,我的屁股。”

“屁股?”

太监看一眼,他的双手和一条腿搭在门槛上,小屁股悬在半空,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让人推他一把。

于是,太监给他搭把手,往上轻轻一推,小家伙顺势就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翻过门槛,到了另一边,先尝试着将身体悬空,再用脚尖去够地面,松开手,落地的时候仍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外那些备选的小太监,何曾见过这么漂亮有趣的孩子,个个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他。

这就是他们将来要侍奉的小主子,可太招人喜欢了,天天在他跟前伺候,干活也觉得开心。

黄锦看着这小主子若有所思。

像,这倔强又不服输的脾气和那位主子实在是太像了。

可他也说不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黄锦轻轻摇头,这不是他一个奴婢该操心的事,他的主要职责就是伺候好主子。

黄锦叹一口气,走上前,弯腰把朱翊钧抱起来,旁边的太监赶紧去内殿拿了鞋子给朱翊钧穿上。

小家伙闲不下来,穿好鞋子又挣扎着下了地,跑到那群太监跟前,煞有介事的挑选起来。

“都跪下,让小主子好好瞧瞧。”

小家伙一个一个看过去,大多数都没有多看一眼,只在两个人跟前稍作停留,歪着脑袋打量片刻,很快就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最后一个人前面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扬起脑袋歪来歪去的仔细看着那人。

朱翊钧看着他,那人也低头看着朱翊钧,两个人目光对上,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嘴角同时上扬。

那人抿嘴一笑,轻声道:“殿下。”

“嘿嘿~”小家伙跟着咧嘴一笑,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手指从眉眼滑到鼻梁,再到嘴唇、下巴,这又回头看向黄锦,兴奋的喊:“选他!选他!”

黄锦走到朱翊钧身后,仔细打量起那人,问道:“小主子,为什么选他?”

朱翊钧认真道:“他好看!”

这就是小皇孙选人的标准,只喜欢长得好看的!

宫里的太监,尤其是在御前伺候的太监,长得好看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黄锦也不得不承认,小主子挑人的眼光相当不错,在这二十个

人里面,眼前这个长得尤其好看。

他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质,虽然是太监,举手投足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你叫什么名字?”黄锦问道。

那人垂眸回道:“回黄公公,小的叫冯保。”

黄锦半眯着眼,又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玉熙宫的太监有好几百人,西苑的太监有几千人,皇宫二十四衙门加起来太监有上万人。

黄锦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嘉靖帝离不开他,平日的饮食起居都由他来操持,多少大太监、小太监想巴结都巴结不上,能让他记住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个也只是有些眼熟而已。

冯宝说道:“小的之前也在玉熙宫当差。”

“之前?”

冯保给出具体时间:“一年多前。”

黄锦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我记起来了,千年旱灾,几个月不下雪,小皇孙出生那日,你就守在玉熙宫的正殿外,抢着给皇上报祥瑞的,就是你吧。”

这个“抢”字用得很好,正因为如此,黄锦才会对他眼熟。

“是我。”冯保坦然答道,“小的已经受过罚,也知错了。”

被戳破这么丢人的事,冯保却一点也不窘迫和慌张,反而显得十分真诚,与之前那个在皇上面前抢着邀功的小太监判若两人,看来是真的受教训了。

朱翊钧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太监,没来由的就是想和他亲近。

不知何时他绕到了冯保身后,抓着他的衣服,努力爬上他的后背,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小脑袋从他的肩膀上露出来。

冯保弯腰,岣嵝着后背,努力保持平衡,双手伸到后面,托着朱翊钧的屁股,好让他找到更舒服的姿势。

不难看出,他们都很喜欢彼此,尤其是朱翊钧,他可真是一点也不认生。

黄锦叹一口气:“罢了,既然小主子喜欢,从今日起,就由你贴身侍候。”

他又点了其他两人,正是刚才朱翊钧脚步稍作停留的那两个。

年纪稍大一些的那个叫陈炬,一看就踏实稳重,是个认真干活的。

另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名叫王安,眼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黄锦打眼儿一瞧,冯保、陈炬和王安三人,对比剩下那十几个,容貌长相气质的确都是最出挑的。

他又不得不再次感慨,慧眼识美人儿真是老朱家祖传的本领。

黄锦挥一挥手:“其他人,都在外面伺候吧。”

嘉靖帝周围没有女人,朱翊钧也到了该断奶的年纪,他的几位乳母并没有跟着进宫。

白天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吸引他的注意,倒是不觉得,一到晚上,小家伙就哼哼唧唧的闹个不停。

这几天夜里都是冯保陪着他,他不肯睡觉,冯保就在榻上陪着他玩耍。他哭闹不止,冯保就抱着他在殿内来来回回边走边哄。

“要~~要~~”小家伙在冯保怀里烦躁的扭动着身子,说话也不成句,单个字夹杂在断续的哭闹中,急切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冯保撩起他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问他:“小主子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