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黑衣少年空着手回到了神侯府的老楼。
老楼里点着灯,窗台映照出潇洒的影子,落拓的青年举起酒坛,莫名有种长者风范,“怎么回来这么晚?”
裴锐坐到他的对面,乖巧地说:“苏公子请我吃饭。”
追命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你的刀呢?”
“苏公子打坏了,他说改天赔我新的。”
追命拿着酒坛子的动作一顿,放到桌子上,挺直身体,神情变得严肃:“怎么回事?”
苏楼主怎么会对小绵动手?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裴锐略微动了下脑袋,不用开口说话,追命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怕是这孩子自己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追命耐心地说:“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跟我说说。”
裴锐:“嗯……”
追命叹气:“算了。你若是要清洗身上,后面刚烧了热水,别用冷水冲,小心着凉。”
“嗯。”裴锐点头,顺手摸了下桌面,没有摸到长刀,怔了怔,转身去了外面。
追命很忧愁地拿起酒坛。
认识裴锐以后,就跟多了个儿L子似的。
虽说以他的年纪做裴锐的父亲也不是不行……
一声凄厉的叫喊打破了寂静,追命连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来到老楼后面,远远地看到前面的影子抖个不停。
“小绵?”
“汪呜!”
“你在干什么?”追命走近,看清楚裴锐死死抱着小舔,正把它往水里按。
小舔现在已经三四个月大,有了成年狗的样子,作为猎犬,它并不温顺,长时间跟着裴锐在外面跑,身上的肌肉都很明显。
它拼命挣扎,于是裴锐抱的更紧,小舔挣扎地愈发用力,尖锐嚎叫。
黑狗在夜色中非常模糊,但是追命仍然看到了它眼中的惊慌。
“小舔来找我洗澡。”裴锐冷静地说,“我在洗小舔。”
追命扶了下额头:“它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你先把它放下。”
这可能就是养儿L子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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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静极了,虫鸣犬吠都格外清晰。
瓦子的酒坊、食肆,还有各类摊铺正是热闹的时候,不远处的勾栏歌舞升平。
一位容貌颇为秀美的年轻男子坐在一群中老年男人中间,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滑稽戏,其余人则在锣鼓声中低声交谈。
“我看顾惜朝就是个疯子,自从进入相府就四处攀咬,搅得哪里都乌烟瘴气不得安生。他竟说我暗地里投靠了诸葛正我!我追随相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爷也偏信那个小人,就为了他的一句话,连证据都没有,直接把我调到了闲职!”
“消消气,消消气。咱们几个谁没有吃过顾惜朝的亏?也是年
轻人有本事,不然哪里能入得了相爷的法眼?”
这话语气平静,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怨气。
蔡京的船好上不好下,他们跟着蔡京这么多年,了解的秘密不在少数,一旦被厌弃,想要全身而退绝不可能,必须得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
他们几个正是因为相同的遭遇才变得关系密切,言谈间颇有共鸣。
“这样也好,不然我还没那么多空闲坐在这里看戏。”那人抱怨了一句就调整过情绪,他身体前倾,越过左边那位中年男人,“没想到柳大人今日也得闲,原以为您不会来了,没想到大人如此给我面子。”
柳仪煊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宋双说:“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柳大人虽远在枢密院,却也对此事有所耳闻。柳大人性情刚直,见不得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有心想帮诸位一把,却一直碍于身份,不方便出手。
“柳大人有心了。”
“若是柳大人肯出手相助,真是再好不过。”
一番恭维过后,几人对柳仪煊的亲近和善意已经表明,柳仪煊保持微笑,指了指前面的戏台。
他身边的几位大人道:“不说闲话了,看戏,看戏。”
柳仪煊拍了拍宋双,待宋双看过来以后,给他使了个眼神。
宋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大人安心,我会与几位大人多多走动的。”
柳仪煊做了个口型:注意安全。
宋双一怔,随即若有所思。
大戏散场后,柳仪煊起身拱了拱手,和宋双离开了勾栏。
其余人也自觉无趣,纷纷告辞。
柳仪煊没有急着回去,在瓦肆这边逛了逛,买了点小食,分给了宋双一半。
宋双双手接过,见柳仪煊的心情不错,问道:“您刚才说注意安全,难道那边准备动武?”
柳仪煊随意地点了点头。
系统:【终于要动手了吗?】
薛沉:【我这边笼络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完全避开蔡京的耳目,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
系统:【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样子。】
薛沉:【谁说我没有准备了?】
系统:【你不就是跟狄飞惊说了几句话吗?苏梦枕虽然被你忽悠瘸了,可是戒心更重了,根本不像是和你一伙的。】
薛沉:【我准备在蔡京动手之前就出手!】
系统:【哪个你?小粉吗?】
薛沉:【小粉要是动手,师兄心里多少会有点不是滋味,还是大绵吧。大绵没有进入蔡京的视线,内力高深,轻功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装鬼吓一吓蔡京,他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就被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