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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昏头(1 / 2)

118.

从学校方向去机场要走高架那条路。

这个时间的高架完全不堵,叫的专车司机是本地人,车技自信娴熟,听说航班时间赶得紧,便一路保持着限速罚款临界点的车速,干脆利落地连超数量前车。

车开得快,超车时又时常刹车减速,即便是舒服的商务车,虞礼依然很快感到一股眩晕。

似乎注意到她面色不太好,坐在旁边的向柳关切地递了瓶矿泉水过来:“晕车了吗?”

虞礼打起精神摇摇头:“还好。”

“我应该准备了晕车贴。”向柳说着,自顾在自己的手提包翻找起来,但翻遍了也一无所获,遂皱眉,“不应该啊。”

虞礼想说没关系的不用找了,但向柳随即去拍坐在前面副驾的椅背:“出发前我收拾出来的小药盒你看到了吗。”

坐在副驾的虞盛晖没回头,淡淡搭了句:“什么小药盒。”

向柳:“白色,椭圆形,巴掌大小。”

虞盛晖想了想:“放茶几上那个?”

向柳身体向前微微倾了倾:“对,在哪儿?”

“那不就被你放在茶几上了么,”虞盛晖感到莫名其妙,“你出门都没装进包里还问在哪儿。”

闻言向柳眼睛瞪大了些,不可思议道:“你都看到了?不顺手带上就算了,也不提醒我一句?”

虞盛晖终于转过来半张侧脸,音量随着她的提高而提高:“怪我?你自己的东西自己忘了还怪我?我怎么知道那是要带上的东西,就那么一个小盒子!”

向柳更是不甘示弱:“你不知道?以前哪次出远门我不带着这个药盒!以前你酒局结束不舒服向我拿胃药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盒子了?你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我犯得着在这种事上搞这种小花头?”虞盛晖像是感到荒唐,一冲动直接厉声喊了她名字,“向柳,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吗!”

这句话仿佛引燃爆炸的导火索,向柳登时感到所有血液都涌上脑子,原本还算平静的声音气到微微发颤:“斤斤计较?虞盛晖,你真是有脸好意思能把这四个字说出口。”

虞盛晖也忽然不耐烦:“怎么不好意思了,你自己心里不清……”

突然虞礼脱口打断他:“爸爸!”

向来温和柔软的女儿陡然拔高音量,虞盛晖和向柳同时一愣,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虞盛晖半句话卡在喉咙里,顿然后溢出微不可闻一声轻哼,把脖子也转回了正前方,倒是没再言语。

虞礼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与茫然,似乎对突然爆发争吵的现状感到无措,大声过后,语气很快软了回来:“……不要吵架呀。”

短促的沉默。

向柳平静下来,掩去发僵的脸色,对虞礼露出扯出一个牵强又歉意的微笑:“抱歉啊礼礼,我们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太累了,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吓到你了吧。”

虞礼还没

说话,前面司机倒是重重“哎”了声:“夫妻俩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啊。”

说完司机顺手给后座车窗开了条缝,“小妹妹有点晕车是吧,可能是车里太闷了,透透气应该能缓解一点。”

车内安静,车速不减,偏冷的空气从缝隙中汹涌灌入,呼啸声格外明显。

虞礼将被吹乱的鬓发别至耳后,面色虽白,但还是道了声谢。

司机笑了,意有所指道:“多简单点事儿嘛。”

而后车里便没人再说话,似乎谁都不愿再主动开口。虞礼悄悄观察明显在怄气的父母,没来由的,忽然觉得他们都变得陌生了。

怎么会陌生呢,发生什么事了呢。

她想起上一次走这条去往机场的路,还是在上半年,清明节的时候。那次向柳和虞盛晖同样是从国外赶回来、同样是临时来学校接自己,不同的是,至少那时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很正常的相敬如宾。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他们都仿佛变了个人,从前最在乎的体面似乎全然抛之脑后,甚至明明只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成为争吵的导火索。

有什么被改变了。

或者说,肯定发生了什么。

虞礼一直以来都有预感,只是一直在等待,大家似乎都有意隐瞒她详细的真相,她便只能默默等待大家愿意告诉她的那一天。

这感觉颇像是最终的审判,止不住的难熬、紧张,还有心慌。

虞礼下意识想去寻找为数不多的那份依靠,回过神来,手机已经从口袋里摸了出来,锁屏解开后,屏幕界面停留在和江霖的微信聊天页上。

他们最后的对话停留在昨晚,停留在生日快乐之后的互道晚安上。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学校的午休时间早就结束,第一节课应该都上到一半了。

江霖没发来任何信息,也没打过一个电话。

……是没看到自己留的纸条吗?

虞礼自知理亏,原本都做好了接收他一堆质问的准备,结果他没有丝毫反应。

与预想的情况不同,她忽然感到心慌,而后退出和江霖的聊天界面,才发现自己不是没有收到新消息,只不过都来自谢楚弈。

谢楚弈:【妹妹!!!】

谢楚弈:【你人呢??不会真已经走了吧???】

谢楚弈:【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啊!阿霖都快气死了!!!】

又过几分钟。

谢楚弈:【消息也不回啊,不会已经登机了吧?那么快?】

谢楚弈:【[猫猫崩溃.jpg]】

虞礼心更慌了,下意识回复问:【他怎么了?】

虽然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但谢楚弈还是预料之内的秒回了。

谢楚弈:【!】

谢楚弈:【你可算回消息了啊妹妹!】

谢楚弈:【你再没动静我可就要死了!!】

虞礼看得

又着急又云里雾里,继续问他发生了什么。

谢楚弈平时说话就不爱打草稿,发消息打字就更无法无天了,落指就来:【还不是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阿霖看完那张便利贴以后那火气蹭蹭的,当场就把课桌掀了!】

谢楚弈:【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全班都吓傻了!】

谢楚弈:【掀完桌子他还把椅子踹倒,最后摔门而去,上课铃响都没回来呢!】

当然,他编辑的这些内容,除了江霖生气那句,其余基本上可以定性为造谣。

现实情况自然没这么夸张,江霖只是一时气上头才拍了下桌子,然后就出门去冷静了,冷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导致上课回来时还迟到了五分钟罢了。

但虞礼没在现场,不知道真相,加上她那相当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于是立刻先入为主听信了谢楚弈造谣的版本内容。

脑补完所谓的现场画面,她愈发无措:【那怎么办……】

她见过江霖生气的样子,但从没见过他气得这么严重的样子。

谢楚弈想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又感觉这种说法搞得太弯弯绕绕,于是删了以后重新直白地打字:【解释呀,他气得就是你不告而别,留的纸条也没一句像样的解释】

谢楚弈:【别说他生气了,我都感觉懵逼呢,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就突然走啦?晚上生日一块儿过了?我还没给你生日礼物啊】

谢楚弈:【算了算了,总之赶紧先跟他解释吧妹妹,你也知道咱少爷向来都需要被哄的啦】

不停歇地打了一连串的字,结束前谢楚弈想了想,又安慰并出主意:【你也别害怕,就多说几句好话,撒撒娇也行,阿霖这人其实嘴硬心软的,别担心他就算再生气舍不得对你说重话的哈】

这一番字打下来,他感觉自己可真是操碎了心。

虞礼答应了谢楚弈,重新点开江霖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出“对不起”三个字后,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她是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就想跟他解释来着,否则手机界面不会一直停留在这里。

但同时她自己脑子也一片混乱,中午接到消息不知所措的时候,父母又催她赶快出校门否则赶不上飞机催得紧,连书包都收拾得胡乱潦草,根本挤不出多余的时间在便签上多写几行字,何况当时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自己也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想到向柳的意思是直接带她回黎市过生日,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了她一个完全的措手不及。

又急又乱的情况下,好像什么事都容易干不好。

现在也一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对江霖说起。虞礼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一只木偶似的,每步路每个动作都在被牵引着,仿佛没有一件事可以自主决定。

眼见就要陷进丧气的思绪里,虞礼赶紧打起精神将注意力拉扯回来。

不管怎么说,起码事实确实是自己不对,她揉了揉被风吹得有点僵的脸,咬着唇

,决定至少将自己所谓“不告而别()”的来龙去脉都跟江霖讲清楚,从父母要回国但自己这几天一直忘记告诉他开始道歉。

原本还觉得难以解释,文字写着写着却越来越多。虞礼手机打字的速度不是很快,编辑到后面手指都僵了,终于在临到机场之前写完了洋洋洒洒的一幅长篇。

来不及检查错字,在司机一个潇洒的刹车后,虞礼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按到发送键,满屏的文字即刻便发了出去。

她第一时间想撤回检查一下,长按住消息后却犹豫了,毕竟发都发出来了,也许江霖已经点开在看了,这时候突然撤回会让他觉得更莫名其妙吧。

总之希望他看完能消消气,就算只消一点也好。

她下意识想快点看到江霖的回复,又忐忑看到他回复的内容,这份纠结的心情到办理完托运、过完安检、在贵宾休息室落座候机时都在持续。

但直到登机为止都没能收到江霖一个标点的回复。

聊天界面安安静静,连顶部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都从没跳出来过。

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但不想回呢?

虞礼有点沮丧,又有点难过。

飞机起飞,向千万米的高空冲去,心情却越坠越沉,仿佛无底线似的。

……

江霖当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发来的那篇有关解释的“小作文”,第一时间看完了,也确实一定程度上消了点气。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毕竟解释再多都无法改变她已经走掉的事实,在他们所有人都为庆祝她生日而精心做过准备的今天,寿星本人却连声招呼都没提前打过就走掉了。

那礼物怎么办?蛋糕怎么办?派对怎么办?

其他人怎么办?

我怎么办?

这种一腔心意最后被泼上一盆冷水的感觉让他烦躁,失望感与前几天两个人闹冷战时如出一辙,江霖以为一次就够,没想到虞礼在让人扫兴这方面还是个意外的天才。

说到底还是不够在乎吧。

江霖直到放学回家仍在气闷地想着。

说到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

江霖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感到委屈,因为认知到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在乎这个事实,所以感到委屈。

他试图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从车上起就一直冷着脸与阿丰说话,有逻辑的没逻辑的统统都要说,似乎生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要忍不住去想虞礼的信息。

虽然不知道她几点的机票,但从澜市到黎市的飞机最多一个半小时,再怎么样她那边也应该已经落地了。落地之后没看到他的回复,她应该也会失望吧,说不定按照她的性子,失落两个字能当场写在脸上……

停下。江霖猛地拧眉,及时回过神来,立刻唾弃自己有点出息吧,为什么这种时候了还要顾及她的心情,明明对方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一个好不好!

阿丰

() 一路上都无奈地一直在旁边搭声,小少爷人在气头上,回到家后看哪儿都不顺眼,连猫咪头顶戴的小帽子都要被他扯下来。

“打扮什么,你想给谁庆祝啊。”江霖冷声着在植树头上揉了一把,说完又继续向前走。

猫咪不明所以地跟了几步,不明所以地叫了两声,发现得不到什么回应,慢慢停了下来。

江霖到家的时候柳婶正在拆着餐厅墙上挂的气球,家里早已精心布置好,鲜花、气球、彩条样样不少,估计柳婶也不久前才得到消息,刚上手拆装饰,连十分之一都没拆完。

餐厅角落里寿星的人形立牌还倚在墙边。

做立牌的照片是江霖选的,选的是他们从前出去玩儿时他给虞礼拍的其中一张,她穿得就像个洋娃娃一样,忘了是发生什么了,总之当时笑得嫣然璀璨。

就连这照片上的小皇冠都是他亲手P上去的。

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江霖立刻别过眼,喊着让柳婶赶紧把这等身高的立牌搬走。

“行,”柳婶叹气,“我先搬回储藏室去。”

“还留着有什么用啊扔了得了。”江霖脱口。

虽然气恼上头的话刚说完,其实自己就先后悔了。

“真的啊?”餐厅门口传来乔女士的声音。

“……”

江霖并不奇怪她今天在家,回来时在车库就发现乔女士和江总的车都停着,想来估计原本也是为虞礼生日赶回来的。

乔霜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抬手搭在儿子肩上,又故意问了一次:“真的要把礼礼的照片丢了?”

江霖没吭声。

还是柳婶来打圆场,抱起纸立牌后笑着说:“哪能扔啊是吧,这么好看呢。”

“……”

江霖心里郁闷,随手拉开一把餐椅坐下,坐的正好是一直以来虞礼的位置。

乔霜也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落座,正红色的指甲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桌面,一副知子莫如母的了然模样:“不高兴了?”

这不是废话么。

江霖对她扯了个虚无的假笑,是嘴上都能挂油瓶的程度。

乔霜端详着他,突然没来由地感慨一句:“嗯…不愧是我儿子,臭脸也那么帅。”

江霖:“…………”

他嘴角微微抽动,有点别扭地别过视线:“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问的是虞礼中午要走这件事。

乔霜也没藏着掖着,大方道:“应该也就和你差不多,你向柳阿姨也是飞机落地才通知的我。”毕竟她要是提前得了消息,今天也不会特意排出时间来回家。

江霖大概也猜到了,嗤了声气音,依旧木着脸:“那您也不生气。”

就他自己因为这事儿一肚子火,显得多小心眼似的。

乔霜摇头,轻笑了声却好似叹息,宽慰般轻缓语气:“你要说我生向柳的气,那确实是有点的,怎么能要回国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是吧。”

“……嗯。”

“妈也理解你现在肯定不高兴。”

“嗯。”

“但是,”乔霜突然一个转折,“你要不要也体谅一下礼礼呢。”

“我体谅她?”江霖难以置信般抬眼:“那她怎么不体谅我呢?总是这也不说那也不说,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谁能知道她心里每次想什么。”

“阿霖……”

“关心她也是错,送她礼物也不高兴,她是公主吗这么难伺候。”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