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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八章(1 / 2)

“媒体说treasure也在酒店里,他们的话能相信吗?”

大使馆的领事官员估计想打人了,他们告诉警方,treasure身份很特殊,他陷在酒店里,是想让M国警察上心赶紧去救人。怎么会有警界上下被媒体渗透成筛子,迅速就走漏了风声这种事。

媒体得到这个情报后,心情如获至宝,马上就在电视机上大嘴巴一般说了出来。

“M国媒体的话只能信一半,另一半……”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treasure的行踪并不低调。贾达夫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这又是谁?

“贾达夫是蒙德城一位小有名气的本地网红,他秘密杀害了女友,用对方的失踪常年牟利,积累了数量可观的粉丝。”后续坟墓里掘尸这种事也过于惊世骇俗,社交媒体上不乏讨论。

“我好像有点印象?”

一个人设是深情、固执、怀念女友的网络红人,之前小有名气,塌房之后更红。

“前几日他在被人识破谎言,女友的尸体找到了,他被扭送进警察局。”

单手操控手机,社交界面被调出来,贾达夫之前露出八颗牙齿的爽朗ins、Facebook照片账号已经被官方封禁,显示禁止关注,他那张拿着“寻找女友”的旗帜照,更是被打了巨大的红叉。

真相反转后,评论区里一片难听的骂声。

“treasure做的?”

穆扎米尔哼笑了一声,这短暂的微笑解答了许多内容。

“treasure的行踪并不隐秘,他曾出现在城市里,协助过本地警察。”简单来说,贾达夫那起案子,发生在泰姬玛哈方圆百里的地方,treasure极有可能会来到酒店,再印证媒体的说法,可能性就是百分百。

“他既然在,就要俘虏他,我们要礼贤下士,不能伤他一根毫毛。”

江雪律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暴露了。

古话有言,“草蛇灰线”、“雁过留痕”,一个人做过什么,短期内会留下痕迹。

贾达夫案他只是顺手帮忙,谁知道反过来佐证了他极有可能在酒店里。

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躲藏,江雪律带人上了五楼。

五楼有他的房间,酒店很大,暂时没有人巡逻,他回到了547号。进门第一件事,他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黑色薄卫衣和口罩,把汗湿的衣服给换了。

不忘掏出手机,充上电。

江雪律换衣服速度很快,如蛇蜕皮一样,他要争分夺秒。楼下响起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

在充电时,他走到床边,拿起那个书包。

曾几何时,他没想过,这个包里的东西有什么用,如今这些东西也许能派上用场。

他打开书包拉链,书包里除了一堆杂物,还有一个空白笔记本和一些笔。

一个脸色惨白,嘴

唇干枯皲裂的男人也看见了,他问江雪律:“能不能撕一页纸给我,再借我一支笔?”

江雪律默默撕给他。

他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

结果男人拿到纸笔后,开始写:“亲爱的,如果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和晚安……”写着写着男人开始掩面恸哭。

江雪律大吃一惊,这赫然是一封遗书!

男人的举动像是开启了什么连锁反应,越来越多人找江雪律要纸,大家都不相信自己能活下来,不如趁机写下遗书,编辑好短信,交代后事。

笔记本渐渐变薄。

江雪律一张一张撕,撕到最后他的表情稍显麻木。

悲观情绪互相感染,他亲手递给别人用来留遗言的纸,江雪律望向天花板,好似看见了一天后泰姬玛哈酒店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熊熊烈火暴涨吞噬一切,大地塌陷,警笛夜空长鸣,一群幸存者在酒店里决绝地写下书信,丢出窗外。

江雪律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内心世界好似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他的呼吸沉重起来。

他手里还有一支笔,他紧攥着纸片,倏地忘记了语言。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也顺势留下只言片语。

他想了很多,妈妈去世之后,他一个人骤然失去人生方向,他很孤独。可是秦居烈出现后,他有了猫,有人陪伴,他心里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感情想要诉说。

这一瞬江雪律共情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空难电影,客机遇到颠簸和事故时,那些乘客在想什么。

生死之间,他们是不是也有自己牵挂的事情,会后悔没有及时行乐,会遗憾生前的事没有好好把握吗,会惋惜一些情愫积压在心口,至死没有机会诉说吗?事后找到的黑匣子只能记录临死前的场景,却无法记录那些人内心的所思所想。

我的猫、我的遗憾、我的银行卡密码,每天都能见到的人……直到现在江雪律才发现,自己有许多不舍得的东西。那一日日他所习以为常的东西,原来都是他的宝贝。

现场的气氛极度压抑糟糕。

电量10%了,手机自动开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刚落笔的江雪律猛地回神,拿起手机,上面跳动的头像和名字指向了一个人——

几乎是本能驱使的反应,江雪律手指一滑,接通了。

秦居烈那张熟悉又充满安全感的脸跳出在镜头里。

江雪律胸腔里翻滚着很多想说的话,一见到正主,他瞳孔微微大睁,嗓子艰涩微堵。

秦居烈心中起伏也很激烈,一股狂暴的风在扫荡,见到江雪律,或者说平安无事的江雪律,他原本急躁的心情稍稍安定下来。

“你还好吗?”他问。

修长手指伸出,似乎想穿过屏幕。

诚然,在他和蒋飞等人看来,江雪律现在的样子无比糟糕。

是的,糟糕。

他们和江雪律认识那么久,从没见过江雪律如此糟糕的样子:眉眼依然俊秀,口

罩却掩盖不住憔悴青白的气色,口罩两根细细的吊线勾勒出瘦削的皮肉,过敏症状还没好,两颊、眼睑处泛着一片刺目的鲜红。

手肘处也有青紫色的磕碰。

整个人都有种憔悴疲惫的感觉。

江雪律说:“我还好。”

轻轻一句话回复,秦居烈平缓下来的心脏再一次轻轻揪了下,心情像有刀在刮,凌迟般的疼痛。

他目光望过去,发现镜头里的人跟江雪律一样颓废糟糕。

入目所及,所有人都顶着一张一夜没睡的脸。

也是,在枪声之下怎么可能睡得着。

如果可以,早知道……他应该……

这个念头凭空一生出来,腿部就跟灌了铅一般沉重,“你在写什么?”

秦居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我在写……”江雪律当然在写遗言,他很认真,才写到一半。

“你在写遗书?”秦居烈猜到了,不禁深吸一口气,英挺的剑眉紧皱,仿佛压抑某种情绪,脸庞变得严肃,“小江,你不要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居然还看到了银行卡密码。

他的口气变得正式,让江雪律一愣。

秦居烈说:“你会活下来。”

“国家会救援你,我也在路上。”

“以防万一……”江雪律说,隽秀的字迹落在纸上,让人想起treasure第一次觉醒能力报警时,一年前向江州市警局投递嫌疑人画像时的样子。

那张纸上写满了嫌疑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