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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 2)

“西瓜好不好吃?”余珰问刚刚进来的谈雪案,“爷爷自己种的,后面有一小片瓜田哦。”

谈雪案咬得很小口,从表情上看不出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他只咬掉了西瓜最上面的那一部分,就放下了,“不好吃。”

余珰得到答案后,突然哈哈两声,和谈清晖说:“看吧,我就说雪案一定能吃出来,这是沙西瓜,不是脆西瓜。”

谈清晖:“爷爷种子买错了,西瓜不脆,我跟你妈妈打赌看你能不能吃出来区别。”

还真能吃出来,谈清晖和余珰觉得区别很小啊,都很甜,沙的口感不明显,但谈雪案咬了两小口就不吃了。

“你真的很难养啊,”余珰用手指掐了掐谈雪案的鼻尖,“小——神——仙!”

谈雪案往后退了两步,找了张沙发坐下,他把书包抱在腿上,“区别明明很大,别叫我小神仙。”

“干嘛板着脸,雪案你不能多笑笑吗?”余珰叹了口气,“妈妈发现你最近很少笑了。”

谈雪案摇摇头,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鞋面,余珰脸上的玩笑之意逐渐地消失。

她自己的孩子,她最了解,他的所有小习惯小毛病,她都比任何人…甚至比他的父亲谈清晖都要清楚,所以谈雪案身上稍微发生一点变化,她都能立刻察觉到。

之前的雪案虽然性子也偏文静,话也少,但周身的气息温柔包容,明明只是小孩子,他却总是被人夸像个成年人。

现在的雪案,气息变得冰冷坚硬,令人联想到屋檐上坠下来的冰棱子,通透却又冰凉。

明明看上去就跟沙西瓜脆西瓜一样,区别不大,可余珰还是感觉到了,雪案的周身仿佛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罩子,把他罩在了里面,她好像忽然就靠不近雪案了。

没多久,还红着眼睛的江鹜被谈奶奶从外面牵着手进来,谈奶奶给他手里塞了瓣西瓜,“吃过西瓜就不许哭了啊。”

江鹜双手捧着西瓜,直接就想要往谈雪案坐的沙发那边走,谈雪案却静静地看着他。

他脚尖一转,走去了余珰旁边,坐下时,背也弯了下来,他闷不做声地咬西瓜,咬一口,掉一滴眼泪。

谈雪案:“……”

谈清晖和余珰看见江鹜哭,立马放下手里的西瓜,擦干净手去哄他了。

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谈雪案放下书包,出去了。

.

谈群山在距离老屋百米远的地方掰玉米,戴着一顶草帽,草帽时上时下,谈雪案就是认准那顶草帽,沿着脚下杂草丛生的小路去找谈群山。

玉米叶子,刀口一样锋利,随着谈雪案往前走,那数不清的叶子刮着他的手臂而过,谈雪案的手臂时不时地疼一下,换做书里的他,肯定不愿意钻进这样的地方。

“爷爷。”谈雪案叫了老人一声。

弓着背掰玉米的谈群山回过神来,他看了谈雪案两眼,又转过去继续挑个头大的玉米去了,“怎么不在屋里歇凉?外面多热得慌。”

虽然不赞同,但谈群山也没赶他回去。

谈雪案发顶被晒得滚烫,他跟在谈群山后面走,谈群山往前走一点,他就跟着走一点。

玉米地里的草及谈雪案的小腿高,但玉米杆子却丝毫没受到这些杂草的影响,生长得很是粗壮高大,只要他稍稍弯一点腰,就能躲在玉米地里乘凉。

“雪案,你是不是有话要跟爷爷说?”谈群山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浑厚有力。

“嗯……”谈雪案只是想找个能让自己静下心的地方,谈群山和童珍是两个在书中唯二没被剧情控制的两个人,“出来走走,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谈群山:“我以为你要来和我说你有多讨厌江鹜那孩子。”

谈雪案:“……我没有。”

“没有讨厌他?”谈群山笑了两声,“我跟你奶奶都能看出来,你不喜欢他,但很正常嘛,他是外人。”

“看爸爸妈妈对他好,吃醋了?”谈群山又问。

杂草和玉米地一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到这会儿,草丛里还有蟋蟀蚱蜢的鸣叫,正午的太阳已经不知不觉间转变成了夕阳。

眼前的场景像一幅油画,像一场梦境,幸好手臂上的刺痛和瘙痒和格外真实。

周遭的空气,包括皮肤,都被日光晒得暖融融,所以脸上滑过眼泪时的触感分外明显,谈雪案打了个激灵,抬起手背抹了下脸上的眼泪。

谈群山后背跟长了眼睛似的,在这时转过身。

谈雪案睫毛上的水光还没消失,见着遮掩不过去,他只能道:“爷爷,如果以后爸爸

妈妈不喜欢我了,都去喜欢江鹜了,我该怎么办?()”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谈雪案不知道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谈群山对自己会是怎样的看法,会不会像书里的大家一样,直接为江骛开始辩护,并且希望自己能接受江鹜的一切。

他问问题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他太久没被坚定地选择过,没有被应该偏爱自己的人偏爱过,后面几个字,他吐露不清,颤着音,夹着哭腔。

谈群山见状,把手里的簸箕放到了地上,他用滚热的掌心拭掉小孩脸上的眼泪,弯着腰和小孩说话,“看见地上这些杂草了吗?”谈群山指着地上。

谈雪案不明白谈群山忽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觉得这些杂草需要被锄掉吗?”谈群山继而问。

顿时,谈雪案陷入了茫然,他没干过农活,他不知道。

他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只盯着及小腿高的杂草,它们在庄稼地里长成这样,怎么看都应该用农药或者除草剂什么的清理掉,不然会影响农作物的生长。

但是,玉米地的茂盛程度比杂草可要恐怖多了,杂草的势头远远赶不上玉米地。

谈群山握住谈雪案的手腕,拉着他蹲下来,席地而坐,他随便指着一根玉米杆子说:“在玉米苗刚种下,也就是玉米的幼苗期,如果出现杂草,我们肯定是要清理掉的。”

他说完,抓住一把杂草,轻轻一拔,一株杂草就被从松软的泥土中拔起。

“但是,”谈群山话音一转,“当玉米苗不断地生长,它甚至可以反过来抢夺阳光,水分,肥料,最终变成现在的模样,而这些杂草,只能在它的荫蔽下苟延残喘。”

谈雪案眼泪已经停下,他垂眼看着脚下绿悠悠的杂草,“我想,我明白了您的意思。”

“我们每个人啊,得为了自己活着,为了自己活着,要学会争,学会抢,以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强大,”谈群山目光温和却不失精明与凌厉,“我们不是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喜欢活着。”

谈群山:“宁愿自己充当保护者的角色,也不要当被保护者,明白吗?”

他捏了捏将将十岁的小孙子肉肉的脸蛋,觉得他应该是没太听懂,“前者是资源拥有者,后者是被施舍资源者,当前者在某一天停止下放资源,后者立刻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况。”

老人将手心朝上,再将手心朝下,最后捏成一个拳头,击打出去。

谈雪案不明所以。

“拥有决定性力量的人,一定不会是手心朝上的人,反之亦然。”谈群山说完后,拉着谈雪案站起来,“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就会明白的。”

“不用太在乎江鹜的存在,利用谈家的所有资源,供养自己,武装自己,强大到…”谈群山想了想,忽而打趣了起来,“甚至你都可以充当清晖和余珰的角色。”

谈雪案怔怔地站在原地,谈

() 群山似乎只是为了给他开一个小课堂,说完他就继续开始挑选玉米掰。

落了有些远的距离,谈雪案回过神,追上去,玉米的叶子抽在了他的脸上,他却觉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放松。

夕阳的光束也开始在慢慢消失,谈雪案却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道闪耀无比的光束,照亮了他即将要行走的那条杂草丛生的荆棘路。

“我明白您要告诉我的,”谈雪案气喘吁吁,但眼睛亮晶晶的,比这段时期任何时间都要明亮,“接纳江鹜的存在,但更重要的是自身的强大。”

“不然?”谈群山冷哼一声,“不仅是外界,还有心理上的。”

“要记住,人的对手不止一个,你如果把江鹜当对手,那对手也不止江鹜一个,既然不止一个,又何必太过在意。”谈群山笑道,他转身把手里两个玉米丢到小孙子怀里,“这两个拿去给奶奶,让奶奶烤给你吃。”

谈雪案抱着两个玉米往回走,走过一遍玉米地已经踩出了一条小路般的印记,比走第一遍的时候要轻松多了,藏匿在草丛里的石头和土包也都显露了出来,可以成功绕过去。

他很快就回到了大路上,抬头看见老宅炊烟袅袅,还有抱着一只猫咪正从门口走出来的江鹜。

江鹜的发丝染上下午最后几线光芒,他看见谈雪案,脚步停下来,想继续往前走又不太敢的样子。谈雪案先朝他走过去。

江鹜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姨姨让我出来找你。”江鹜把猫抱得紧紧的。

“江鹜,”谈雪案站在江鹜面前,“你想叫我什么就叫吧。”七岁的小孩,不足为惧,但若一直徘徊,心内的恐惧就会变成最恐怖的怪物。

入耳的话,江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蓦然瞪大眼睛,“真的可以吗?”

他眼里的光瞬间就锁定了谈雪案,看向谈雪案的眼神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既激动于哥哥好像不那么讨厌他了,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嗯。”把江鹜当小狗养,等成年了,就把他送走,这是谈雪案目前的打算。

“我先把玉米送回去,你可以自己在周围转转,这里风景很好。”谈雪案绕过江鹜,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里风景有多好,江鹜一点都不关心。

他在谈雪案转身之后就跟着转了身,他巴巴跟在谈雪案后面,先小声又忐忑地叫了声哥哥,在听见谈雪案居然应了自己后,他的下一声哥哥立马就变得大声起来。

“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不要一直叫,你是鸭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