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磷灰里的记忆挺普通的,简单来说就是拥有幸福家庭的一个农夫的临终画面,儿孙满堂,簇拥在床边抹着泪依依不舍地送他走。
但仔细想想,这种幸福其实并不普通,能得到的人并不多。
我多希望我和楼起笙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啊,虽然没有儿孙,但也足够。我们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踏踏实实,安安稳稳。
但他是麒麟,还是一只天赋很强大、潜力无限、背负着很多很多责任的麒麟。
VCR不长,播完楼起笙就松手放它继续到处飘去了。
然后他揽住我的肩,低着头看着我柔声问:“阿宝,你从刚刚起就有些难过的模样,想到了什么?”
瞧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多矫情呢。
我瞥了眼两三步外的霁宁雪和麒铃铃,她俩看着奈河上繁多的磷灰都神色怔怔若有所思。
这边的整体气氛就是会让人忍不住emo,连白枭垢都比平时情绪低沉很多。
也就楼起笙没事麒似的。
我正要开口,忽见麒铃铃抱住霁宁雪的腰,依赖地将头倚靠在她肩上。霁宁雪抬手摸了摸麒铃铃的脑袋,低声安慰着她。
这可把一旁的白枭垢委屈得不要不要的,脸上写满了他也想加入,但又不敢贸然抱上去。
啊你们仨多复杂
啊。
“阿宝?”楼起笙又叫我一声,
说,
“你——”
他话刚开始说,突然听到麒铃铃说:“哎,那里你们看是不是就是之前说的蕤木?”
她说话时松开了霁宁雪,站直了,还下意识地朝她所看的方向走去。
霁宁雪急忙抓住她的手,说:“小心一些,这是在河岸边,别踩空了。何况地上杂草丛生,万一里面有东西。”
麒铃铃停下脚步“哦”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指着某处,回头对楼起笙说:“表哥你过去吧。”
楼起笙面无表情地冷不防来了一句:“还钱。”
麒铃铃愣了下,随即噗的笑出声。
下一秒她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警觉地四处看了看。
把笑憋回去之后她放下手,小声埋怨道:“你别这么突然逗我笑,低调点!我可不想打孟婆,肯定难打。”
楼起笙继续冷面,说:“一天到晚不知你总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
麒铃铃对他扮鬼脸,古灵精怪,俏皮可爱。我都不敢想麒风有多快乐。
再想想我那该死的弟弟……啊呸,晦气。
无论如何,被楼起笙这么冷面笑匠一搞,气氛瞬时轻松了很多,大家都没刚才那么低沉了。
楼起笙把我拉到离霁宁雪更近点的地方,然后松开我,他独自朝着麒铃铃发现的那株蕤木走去。
走到这个角度,我顺着麒铃铃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个蕤木,确实和麒凯所形容的模样一样,应该就是没错了。
“小心点。”我忍不住叮嘱了楼起笙一句。
他头也没回地点点头,继续朝那边走。
蕤木很矮,楼起笙弯腰去拔,手就要碰到蕤木时,忽的收了回来,唰的一声拔剑,同时身形一闪回到了我们面前。
几乎同时,霁宁雪也拔出了剑,一个健步将我和麒铃铃白枭垢护在了身后。
“……”
比他俩弱不丢人_(:з」∠)_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随即我心神一凛,集中注意力看向那株蕤木上忽然生出并且越卷越大的小旋风。
小旋风卷到一人大小时,猛然爆发出尖锐的狂笑声,特别瘆人。
我正被瘆着,那道声音怨气冲天地叫道:“楼——起——笙——!没想到竟还能再遇到你,这次我必要你血债血偿方解我心头之恨!”
我一怔,一时之间没想到楼起笙在这儿能遇到哪路仇人……
那道小旋风慢慢停了下来,一道人形从中显现。
因为对方的脸上满是伤痕和血渍污渍,我仔细辨认了好一阵才勉强认出来……居然是,久违的秀才哥。
列新雁的那个不是后哥胜似后哥的秀才亲哥。
他从头到脚能看的皮肤在惨白中透着中毒似的乌青,至于不能看的皮肤则是血糊糊的,到处是外翻的伤口,一刻不停地淌着血。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伤口处密密麻麻地涌动着蛆虫。
他似乎因此而痛苦,一直龇牙咧嘴面色狰狞,隔两三秒就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用手去抓挠伤口,伤口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好吧。
他一抓就抓出一大把蛆虫,狠狠地扔掷在地上。
但那蛆虫仿佛是从他身体里面涌现出来的,根本抓不完,抓完一波就马上补全。
“卧槽,我密集恐惧症犯了,”站在我身边的麒铃铃喃喃低语,“我真是宁愿去打孟婆。”
谁不是呢。
我无法自控地打了好几下冷颤。这倒不是怕,纯属视觉冲击。
秀才哥抓了几把,懒得抓了,全是眼白的眼睛扫视我们,最后看回楼起笙的脸上,阴恻恻地问:“列新雁呢?他没来?我要连他一起杀!”
列新雁本雁:“……”
大哥,你都认不出我来了,就不要惦记着了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