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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2 / 2)

祁幼安恍恍惚惚,也从她娘亲脸上看到了一样的阴沉,下意识如往日那般往里侧躲,但身子稍一使力,就疼的她忍不住闷哼。

宋泽兰慌忙摁住她,宁芳也脸色瞬变,快步来到床前,满眼焦急道:“幼安,听话别乱动,娘不打你,娘心疼还来不及呢。”

两人手忙脚乱的安抚,让祁幼安绷不住笑了起来,“骗你们的,不疼。”

宁芳却不信,抬袖沾了沾她额前冷汗,“疼死你都是自找的,命都不要了拼死拼活救那贱人,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兰儿怎么办?”

提起这事,宁芳就又一肚子火气,“那贱人分明是故意的,虫子有什么好怕的?还晕一次又一次,也就你傻看不出来。”

“娘亲,你消消气,梅清栎不像是装的,她看起来确实害怕那些东西,当时那脸色惨白惨白的,跟鬼一样。”

那夜发生的事祁幼安记得清清楚楚,祁昊宇高高在上惯了,在南蛮国却活得跟条狗似的谁都能欺凌他,裘媚儿也对他颐指气使不把他当人看。

还任由南蛮王砍断了他一条胳膊,这与裘媚儿当初答应给他的权利地位天差地别。

他心有怨恨不甘,变得疯疯癫癫,不恨裘媚儿,却将一切怪到了她头上,恨她让他落到这种地方,一心想要她的命,哪怕成为裘媚儿的弃子也要留下她的性命。

故而祁幼安心里清楚,那一晚的疯狂针对的就是她,即便没有梅清栎,她同样很难脱身,只不过不会伤得这么重而已。

“那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执意不肯让别人背她离开?我听雪生那丫头说她一路上晕了四五次,又坚持要自己走,害的你不得不把自己的香囊给她防身,兰儿说若是有香囊在身上,里面的香料药物虽对你胸口那只蛊虫无效,但是一般的毒虫是不敢近你身的。”

宁芳掀开祁幼安身上的薄被,看着她肿成馒头的脚和腿,“老娘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她又不是什么矜持的坤泽君,怎么就碰不得了?生死攸关,即便是坤泽君,也不见得哪个坤泽君会似她这般矫情……”

“……”

猛然间,祁幼安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下意识看向她媳妇儿,她媳妇儿却未注意到她,正低着头神色认真检查着她的伤口有无渗血……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她支支吾吾打断了她娘亲再说下去,“好了娘亲我知道了,您别再说了,我得喝药了。”

宁芳顿了顿,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喝药这么积极了?”

不等祁幼安找到借口,她却似回过味儿来,没好气道:“是嫌老娘啰嗦了吧,祁幼安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会儿嫌我烦了,前几天你躺在床上活死人天天要老娘喂药的时候怎么不嫌老娘烦?”

“我没有……”祁幼安连忙反驳,宁芳看起来已经不想搭理她了,转头对宋泽兰道:“兰儿,你先去用早饭吧,我等幼安喝完药就过去。”

“……好,”宋泽兰迟疑了下,将纱布重新包扎好就出去了。

宁芳鬼鬼祟祟看着宋泽兰出去,才压低声音对祁幼安道:“娘跟你说,离那贱人远一点儿,别牵扯不清让兰儿不高兴。兰儿对你才是真心实意,衣不解带照顾你这么多天,也是她冒着永久失明的风险救你,整整一天一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结束的时候站都站不住,你要是敢负她,娘绝不认你这个女儿。”

“娘,您把我媳妇儿支开就为说这个?”祁幼安哭笑不得,“我真没做对不起宋姐姐的事,不怕您当着宋姐姐的面儿说。”

她想了想,随即又道:“香囊的事我也没瞒宋姐姐,她知道我是迫不得已才给梅清栎防身的,并没有怪我。”

“我冤枉你了?”宁芳斜睨着她,“这是警醒,免得你以后犯错,乾元君都是禁不起引诱的,我可是听雪生说了,那贱人让你背她,那么多人她不使唤就使唤你,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没安好心。”

她随即又嗤笑道:“这我能当着兰儿的面儿说?我傻啊,万一她多心怎么办?”

“不能说?”祁幼安疑惑,同时又很庆幸,“可昨晚我就全部告诉宋姐姐了,宋姐姐并没有生气。”

“你个蠢货,怎么什么都

说……”

宁芳差点儿咬住自己舌头,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敲了下她脑门,“你媳妇儿生不生气你能看出来?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看不出来呢。她脸上整日挂着浅笑,我……我怀疑跟祁朝燕那个死人脸本质上没多大区别,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祁幼安动弹不得,只能抬手虚虚握住她娘亲的手,“娘亲,我觉得您想多了,我媳妇儿跟祁朝燕不一样,她本性温柔,生得也温婉,才会时常带笑平易近人。”

“……得得得,傻人有傻福,你就当我啥都没说,我关起门也确实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个,”宁芳低敛眉目,认真了些说道:“你媳妇儿要你暂时隐瞒乾元君的身份,可千万别暴露了。”

“啊?”

祁幼安第一想法是她还能不能标记她媳妇儿了,然很快又老老实实点头,“娘,你知道原因吗?”

那天宋泽兰说的是在梅清栎离开佑宁前这段时间,宁芳自然知道原因了,只是她不明白意义何在……她的幼安分化成乾元又不是坤泽,让梅清栎知晓不是更好吗?

难道梅清栎好乾元?

宁芳理不出头绪,烦躁地起身,“问你媳妇儿去。”

她喂祁幼安喝完药,便去用早膳了。

小月也给祁幼安端来了清淡的小粥,祁幼安满肚子苦汤汁喝不下,加之有些疲惫就睡了。

一觉睡到午后,迷迷糊糊被小月唤起来喝药,祁幼安扫视了房间一圈,也没瞧见她媳妇儿的身影,问过之后才知她媳妇儿去医馆还没有回来。

她本想等着宋泽兰回来,结果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入夜了。

外面哗哗啦啦下着大雨,屋里一盏昏黄的灯火不至于黑灯瞎火,祁幼安想着她媳妇儿该回来了,却没看见人,失望便紧随着涌上心头,“小月……我媳妇儿还没回来吗?”

宋泽兰刚从外面回来,便听到了她这满含幽怨的声音,不禁笑了起来,“回来了。”

手中的油纸伞滴滴答答往下落着雨水,宋泽兰将它收拢起来放在门边,便往里面走,“安安,好些了吗?”

“媳妇儿,你怎么才回来?”

听到她关切的声音,祁幼安的心情何止激动二字可以形容,想出去迎接奈何动弹不得,心情登时又郁闷了,“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可是哪里不适?”

宋泽兰唇边笑意微敛,脚下放快了些,很快便掀开帘子出现在了内室。

瞧见她身影的一瞬,祁幼安不由将抱怨咽了回去,“媳妇儿,你淋雨了?”

“雨有些大,身上溅了些,不碍事。”

宋泽兰湿了肩头,裙摆也湿漉漉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柔声安抚祁幼安,“医馆里药材不足,配制时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再有明日一日便准备好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让小月去告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

祁幼安眼中的心疼快要溢出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抱在自己怀里暖了暖,“媳妇儿,你去换身干净

衣裳吧,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看着她惨兮兮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要关心自己,宋泽兰微微叹了口气,压下眼底的疼惜,轻轻嗯了声,“好,待会儿我就过来陪你。”

离入睡时间不远,宋泽兰想着不必再出门,索性沐浴更衣换了身轻薄的寝衣,出来的时候令祁幼安眼睛都亮了。

她欢喜的有些过头,不停招手,“媳妇儿,快来快来,被窝我已经暖好了。”

宋泽兰看着她急吼吼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抬眼示意她看向那一扇墨色山水屏风,“安安,你莫忘了,我睡那张床。”

话音落,祁幼安肉眼可见的失望起来,却也不过片刻,她一双温软清澈的眼眸里又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媳妇儿,你上来睡嘛,我一个人睡不习惯。”

宋泽兰担心碰到她的伤口,微微摇头,语气轻柔却也坚定,“我睡相不好,再过些日子吧。”

“媳妇儿……”

祁幼安还想再说什么,她便又道:“可是觉得无聊?我等你喝了药睡下再离开可好?”

“真的不能一起睡吗?”祁幼安眼巴巴看着她,宋泽兰心尖儿化成了水,但还是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下,“安安,听话。”

“……哦。”

祁幼安的不开心写在脸上,抓起她的手默默把玩,时而又揪着她的衣袖来回摇晃,满满的孩子气。

宋泽兰便低垂眼眸安安静静瞧着,纤细浓密的长睫微微垂着,遮住眼底一片缱绻温柔。

过了一会儿,祁幼安忽然想起自己早上的猜测,“媳妇儿,假设一个坤泽君伪装乾元君,用了很高明的遮掩手段,能逃过你的眼睛吗?”

瞬间,宋泽兰明白了她的意思,迟疑了片刻,“……不能。”

她不打算瞒祁幼安了,也瞒不住了,“赵小乌说的没错,五皇女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坤泽君。”

“……”

原本祁幼安还有几分不确定,这下从她口中说出来,已经深信不疑了。

宋泽兰很是内疚,“对不起安安,她要我替保守秘密,我答应了。”

“对不起我什么?媳妇儿你做的没错,我知道你为人正直善良,你守信是美德,我支持你还来不及呢。”

若不是起不了身,祁幼安就要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了,而此刻却只能握着她的手一再保证,“放心,我就当不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反正她是坤泽是乾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泽兰被她的反应逗笑,“怎么跟你没关系?安安,作为一个已经成了婚的乾元君,不可与旁的坤泽君走的太近。”

她着重咬重了‘旁的’二字,祁幼安愣了一愣,意识到她话里深意,耳尖都泛红了,“知道了。”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落在她头顶,抚了抚,“乖,过两日我再给你缝制新的香囊,那个丢了吧。”

祁幼安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欣喜与哀怨交织,“媳妇儿,你果然能看见了。”

宋泽兰没有刻意装瞎,被戳穿倒也在预料之中。

她并不慌乱,情意绵绵的眸光甚至光明正大不偏不倚落在祁幼安脸上,微凉的指尖也再无克制,沿着好看的轮廓线,一遍又一遍临摹着曾经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的容颜,“小将军不必担心,我很喜欢的。”

这次轮到祁幼安害羞了,温软干净的小将军眼神闪躲,根本羞于跟她的宋姐姐对视,“你……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