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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40【二更】(2 / 2)

从冷香园的小院儿L里出来的时候,林诗音同蓝蝎子的关系,似乎已经更进一步了,二人亲亲热热的,俨然已是新晋的姐妹淘,蓝蝎子便说,周边有家不错的酒楼,请他们三人同去。

倒也没什么不好。

进了酒楼,蓝蝎子便摆出了做东的架势,对那店小二道:“你们这里的八宝鸭来一只,另外这招牌菜,荤的素的,捡好的上。”

说罢,一锭银子便甩了出去,店小二得了钱,便喜笑颜开的走了,蓝蝎子和林诗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倒是提起了昨日林诗音在李园怒斥龙李二人的事情。

这事情果然已传遍全城了。

蓝蝎子自然是欣赏林诗音的做派的,还放言到这种狗男人要是被她碰上,起码也要毒个半身不遂,林诗音谈起这事儿L的性质却不高,故而这话题谈论了几句,便松松放过去了,转而又说起了生意经。

这些话,傅红雪自然是插不进去的。

他坐在桌边儿L上,神色冷冷淡淡的,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手拿着茶杯,慢慢地喝着茶。

今天是个难得的、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三层的酒楼之中,他们坐在高处的雅间里,窗户打开,正对着这酒楼的后院,后院之中,原是一片腊梅林,此刻那皑皑雪被之上,正有着星星点点的红梅飘落,雅致极了。

白墙黛瓦、红灯高挂、檐角飞扬、蜡梅落雪。

这样的景象,在现代,却是见不着的。

对于林诗音来说,这样的景色是熟悉的,但对于傅红雪而言,这样的景色,其实也是陌生的。

他自山林之中走出,一路跋涉,从未进过任何一座大城池,在他最后关于自己时代的记忆里,只有边城那残暴的晒着的太阳,还有那矮矮的夯土墙和无尽的风沙。

不过,即便是这样好的酒楼,仍敌不过现代的一分一毫,最简单的——三楼的雅间为什么要价更贵呢?这当然是因为楼板,楼上的人走着,楼下的人就要听着头顶咯吱咯吱的声音。

再来,木头的屋子,的确很不隔音,秦蔻总觉得让他住在影音室里很对不起他,但他自己却觉得,那间屋子比这冷香园之中要价最高的屋子还要舒服得多。

毕竟——拔步床上的纹样雕刻得再精细,木板也是梆硬。

由奢入俭难的困境同样也发生在苦行僧般生活的傅红雪身上……现代真是太腐蚀人的意志了!

正出神的望着这酒楼的后院,却忽然见那后院的一间厢房之中,有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走出来,这男人相貌堂堂、器宇轩昂,腰间却是别着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

傅红雪的瞳孔忽然缩紧,浑身的肌肉也在此刻绷紧!

这男人负手而立,缓缓地走着,面上带着一丝格外漫不经心的微笑,随手便捻下了一株正盛开的梅花,放在鼻尖轻嗅之后,又随手将之抛在了地上,抬脚便走。

忽然,那屋子里又追出个女人来,衣衫不整、钗横鬓乱,美倒是极美的,只是此刻面容却被愤怒所扭曲,不可置信道:“……你、你真的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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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大惊,忍不住上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质问道:“你为了让我陪你三天,已花费了数月时间,如今你……你终于得到了我,却要这样弃之如敝履?”

男人的面色仍然很淡,只是口气之中的狂傲与轻蔑却非常明显:“你这样的女人,也只配陪我三天。”

说吧,袖子一挥,直直把这女人给挥了出去,叫她跌倒在地。

这里的隔音的确很差,况且这男人是个武林高手,气如洪钟,又好似是故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去侮辱这女子,因而这声音愈发清晰,竟使得这条街上所有的人都能听得见。

男女之事,一向最容易叫人注意,一时之间,在酒楼中吃饭的人,注意力都不约而同的朝那边去了。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男女之事,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开自然也可分开,可分开又何必要如此侮辱于人?”

即便只有三天,那也是一份美好的露水姻缘不是?况且按照这女子所言,这男人为了追她,已耗费了数月的时间,追着别人跑是说遍了甜言蜜语,如今一度春风后,又如此翻脸无情,这男人的为人实在叫人不齿。

蓝蝎子冷

() 笑道:“这狗男人,

恐怕一开始觉得她就是勾勾手就能到手的廉价女人,

岂料人家不肯,觉得落了面子,这才纠缠数月,终于到手之后,可不得死命侮辱,找回当初被落下的面子?”

此刻,那衣衫不整,跌倒在地的美丽女子,面容已完全被愤怒给扭曲了,她浑身发抖,双眼如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射向那男子,恨恨道:“好,你好得很!白天羽,你好得很!你莫要忘了我桃花娘子,有朝一日,我要把你的头割下来,用你的头去染红满院子的腊梅花!”

白天羽哈哈一笑,轻蔑道:“女人!哈,女人!”

桃花娘子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正在这时,方才如同花岗岩一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傅红雪忽然动了。

他这一动,正如毒龙出洞、如闪电劈过一样,身法奇快无比,转眼之间,就已从三楼的窗口,到了那桃花娘子的身边,他手上没带刀,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薅了件大氅,手上一动,那大氅便披在了桃花娘子的身上。

桃花娘子一惊,只抬头望去。

面前站了个……黑衣的少年人。

这黑衣的少年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他并没有在看桃花娘子,也没有在看另一侧的白天羽,他的眼睛如积雪一般、似乎带着深重的寒意,就这么直视着自己正前面的梅花。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面部的肌肉忽然痛苦地抽动了一下,仿佛他透过梅花,看见了什么极其残酷而惨烈的事情,又似乎是因为此时此刻的事情,想起了一些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

白天羽也在看着这少年人,他并不在意他为桃花娘子披上大氅,只是抚掌笑道:“小兄弟好身法,在下神刀堂白天羽。”

傅红雪没接茬,神色依然冷漠地像是一块花岗岩。

他冷冷道:“你不该这么对她。”

白天羽道:“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明白,像这样的女人,被怎么样的对待,都不为过,而你……”

他傲然一笑,只道:“而你这样的武功,早已有资格随着你的心思,随意地去对待任何一个女人。”

傅红雪额角的青筋忽然暴起,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说:“我习武并不是为了去侮辱任何一个人。”

白天羽负手而立,淡淡道:“许多人习武,都是为了出人头地、名扬四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就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随便的去决定别人的命运……孩子,你明白了么?”

傅红雪沉默着。

他抬头望望天,又低头瞧瞧地。

天空一碧如洗,今天是个大晴天。

地上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金光,与落梅交相辉映,甚是美丽。

半晌,他才轻轻道:“我习武,是为了给一个人复仇,但他并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