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哥,你可要去京都考取功名?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娘亲说,我翻过年便十五了,你……你回来后,会迎娶我过门吗?”
“季哥哥,盈盈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
记忆与冷风一同呼啸着,将人席卷。
季徵从记忆中跋涉,只见面前女郎轻轻一勾唇,眼底写满了质疑之色。
“公子,是想替奴家赎身?”
“是。”
“公子可知,想要为我赎身,须得准备多少金银?”
“无论多少,”季徵道,“我都赎。”
如此之果断,十七娘子神色顿了顿,她微扬起白皙的下巴,道:“公子想好了,你与我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便要为我一掷千金、散尽家产。如若你日后——”
“没有如若,”季徵径直打断她的话,他的目光坚定,始终停在她身上,“在下在京都、江南皆有资产,不会亏待姑娘,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之事。如若姑娘愿意,今日我便可签字画押,将姑娘赎出这伊君楼。”
闻言,姜泠生怕他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忙不迭掀了帘帐,跑出来。
“季老师。”
她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压低了声,“莫要冲动。”
季徵定定地凝望着身前的女郎。
“深思熟虑,未曾冲动。”
十七娘子渐渐收住了面上的笑。
她抬起眼,凝视着身前同样一袭青衣的男人,终于道:“为何?”
为何?
如此一掷千金,买下她这样一个烟花柳巷之人?
季徵仍然不答她,只道:“姑娘愿不愿意与在下走?”
“我……”
“两倍赎金。”
“你……”
“三倍。”
十七娘子面色微动。
季徵伸了四根手指:“四倍。”
“……”
“五倍。”
女子终于上前,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勾唇一笑:
“成交。”
……
季扶声在南金街又找了家客栈,将十七娘子安置下。
令姜泠意外的是,季老师
当晚并未与那名青楼女子宿在一起,
他赎下她,
似乎并未为了男女之欢,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方依旧带着她看地盘、对那日赎下十七娘子的事只字不提。
他不提,姜泠也不好直接去问。
虽是心中疑惑,但她想,每个人总该有些属于自己的心事。
自从那日开门迎客之后,琳琅居又歇了整整五日。
另一边,青湖之上,一艘小船泛于湖心,拂起一阵水波微澜。
谈钊佩着长剑,立于雪衣男子身后。
他们是在七日前来到江南的。
此番主上带着他从京都下江南,一方面是为了殷氏余党一事微服私访,另一方面,则是来这山清水秀之地散散心。可自从前些日子在南金街拦下了一位姑娘后,主上似乎一直魂不守舍,就连泛舟时,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谈钊心中微微叹息。
正想着,忽然有探子迎上前,对方先是警惕地观望了下周遭,继而恭敬道:
“主上。”
步瞻放下杯盏。
“这是您让属下所查的琳琅居。”
闻言,男人眉心稍动,他微微侧过身,听着下属禀报。
琳琅居是三年前在青衣巷里开起来的,铺子的主人是一名男子,不知姓甚名谁,旁人也鲜少见到这位东家的影子。
步瞻垂下眼,瞧着湖面。水面平整,像是一面澄澈的明镜,倒映出他的一双眸。
三年前。
怎么这么巧。
谈钊小心翼翼打量了自家主上一眼。
他跟了步瞻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主上在想什么,可这几日,他们去了好几次琳琅居,一直未等到那家铺子开门。
“主上,听周围人说,琳琅居每个月只开两三次门,上一次开门是在五日之前,我们是回京,还是等到琳琅居下一次开门迎客……”如若一直等下去,怕是会耽搁前朝政事。
谈钊刚说完。
男人缓回神思,顿了片刻,沉吟道:“不必等,回京罢。”
他知道。
她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即便那香气的味道极像,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