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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9 章 209(二更)(2 / 2)

此时他能保持相对安稳的发展状态,乃是因为这“东西各自一个汉”的局面中,位处西面的那一个汉,处在关中这种关隘阻隔之地,又是在董卓这种西凉贼子的掌控之下。

那么对大部分人来说,与其去赌刘协这个天子到底有没有可能是一个明君,又能否挣脱开董卓对其的束缚,还不如选择一个更加直接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从政出仕的抱负。

具体来说就是,去邺城。

邺城朝廷的重新构建缺人,袁绍要处理与周边势力的关系以及内部的治理,同样缺人。

这也正是为何辛毗辛评和郭图等人会来到冀州。

可现在乔琰攻取下了长安,情况便大不相同。

集合并州凉州以及司隶的势力,便已占据了北方的一半,持天子大义后,她一旦再有一两年的积蓄,便可以奉天子诏令东进,以征讨不臣之人。

也不怪

() 袁绍会觉得头疼。

别看他有这个条件去偷师并州学习种田技法,

研习府库图纸去开发蹶张弩,

有些东西落后了就是落后了,不是半年一年的时间可以弥补回来的。

只是现在比较特殊的是,李傕带着刘协外逃,居然还处在不知所踪的状态,也让长安进入了群龙无首的处境。

沮授想了想,回道:“这可能是对明公来说最好的消息。”

袁绍抬手示意沮授说下去。

沮授解释道:“若是李傕是带着部下一起外逃的,在这种生死问题面前,他的部下有可能会不想再逃,取了他的脑袋,往长安投降,这就会让皇子协顺利地回到乔并州的手中。可是他现在正在孤身外逃。”

“以明公觉得,最有可能被李傕投靠的几人会因为乔并州此番征伐的顺利做出什么反应?”

易位处之,袁绍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向乔琰示好。

总不能是在乔琰已经展示了一番武力后,还自以为头铁地跟她对着干。

人人都是有一杆权衡的秤的。

沮授继续说道:“李傕或许原本还觉得其中一方势力会无惧于那位并州牧,与他尚有联手的可能,但如今的局面下,其他人比他这个当局者看得清楚。”

“在他毫无退路的处境中,他要么先携皇子协隐居起来,待到天下有变再寻机与人合作,让手中的人质发挥出效果,要么就是先被搜捕的人手找寻到他的下落。”

“以凉州人向来偏激的性情,与其指望乔琰看在他那些荒唐决策,反而帮了她一把的情况下,放他一条生路。还不如直接先杀皇子协,再自戕,难保还能在史书上多留下一些笔墨。”

“当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他直接带着皇子协穿州过境,抵达冀州,将其送到我们的面前。”

这也是在乔琰攻入长安之后,黄琬做出的猜测。

听到这种可能性,袁绍先前因为乔琰战绩而心中郁郁的状态一扫而空。

若真如此,别说李傕只是想要找个庇护了,他就算是给李傕造个生祠都没问题!

沮授分析道:“其实这些情况,准确的说是有一个共同性的,皇子协在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回到乔并州的手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明公就胜券在握了。”

“明公觉得,若是没有皇子协这个正统在手,乔并州就无法掌握住新攻下的关中吗?”

袁绍摇了摇头。

这不是能难倒乔琰的事情。

敌人在关中的情况下,从凉州并州想要进攻侵入,确实不那么容易。

但当关中也被纳入她掌控的情况下,从凉州并州入关中的通道,已包括了并州方向的秦直道,凉州方向的陇山道,渭水河道这三条最显而易见的通途。

这些路径直接将三州串联成了一个整体。

地盘的扩张也并未让她需要增设多长的防线,反而几乎都是对外的险关要冲。

她所能拥有的甚至可能并不只

是关中。

司隶的河东郡,

早在汉灵帝驾崩的那一年,

就已经倒向了她,甚至将位处于河东郡的盐池提供给并州使用。在乔琰得到凉州的西宫盐池之前,这就是并州盐卤的最大来源。

司隶的河内郡,因太守王匡的治理无当,早几年间就不乏出现郡中百姓外流,朝着并州迁移的情况。

另外的河南尹和弘农郡,随着洛阳的政治中心转移,早已处在无人管理的状态。

以至于她所能掌握的,极有可能是整个司隶校尉部。

在大汉皇室势力衰微的处境中,能平定乱局的乔琰并非不能同握三州之地。

有没有刘协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沮授又问:“明公觉得还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在找寻皇子协无果的情况下,她会选择另立一位天子?”

沮授这一句话差点没把袁绍给点炸了。

可面前都是下属,袁绍自忖自己还是要保持一点形象的,旋即镇定了下来,回道:“若如此,我等又当如何应付?”

沮授回道:“我建议,明公立刻修书一封给乔并州,言及两方联手扶立天子的必要性。”

换句话说,也就是劝说乔琰,在能不找的情况下,就别找了!

为了天下民生考虑,何必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直接放弃寻找刘协。

毕竟这所谓的正统,在经由过这几次劫掳后,到底还剩下几分呢?

乔琰坐有凉并以及半个司隶,袁绍手中有青州冀州,两方若能联手,大汉十三州已占三分之一,还是堪称强盛的三分之一,何必再追究正统与否。

这一合作,直接就能扫平天下。

袁绍的脸上闪过了一缕深思。

又听沮授劝说道:“请明公务必在言辞间先让步几分,无论如何也得先达成这个合作再说。”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想到若是达成了双方的合作,他可能都不需要让田丰跑去并州偷师,袁绍又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条可行之策。

但之前他开出了骠骑将军这个筹码,都没能将乔琰拉拢到他那边……虽然当时是有汉灵帝遗旨的影响在,却也难保就是这个筹码还不够打动人。

难道他还真要将大将军的位置让出去不成?

审配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上次往并州去的时候,我记得乔并州避开我等宣旨,找的理由是——洛阳之战多支出了五万石军粮,这么说来,若借着还粮的机会与之商议可否?”

乔琰进攻长安,动用了三万人的队伍。对比人数,五万石的军粮简直是杯水车薪,可起码也是减少她出兵消耗的一项举措。

而若是从还债拉关系谈起,怎么也算是袁绍这边先放低姿态了。

袁绍总算还深谙自己那位堂叔当年的失败建议,没提出用自己的哪个儿子跟乔琰联姻这种智障措施。

他在思量后果断回道:“便按正荣说的办!子远,劳驾你往长安走一趟。”

上次许攸前往并州言及

册封骠骑将军之事,并未与乔琰出现什么摩擦,起码没留下过什么坏印象,也正好用一个熟面孔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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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粒两粒让他亲自数的,料想到了他们如今这等身价,总不至于非要执行。

冀州今年收成尚好,便是翻个倍来还账也无妨!

为防事情有变,袁绍当即令许攸连带随从一道,快马加鞭赶往长安,运送十万石军粮的人手暂时不动,等许攸与乔琰谈妥后,商定是从邺城送往上党,还是送往洛阳或长安。

若真能达成拉拢的目的,这一点消耗根本算不得大事。

许攸看得出来袁绍对此事的重视,完全不敢在路上有任何的停歇。

当他抵达长安的时候,一路风尘仆仆地车马赶路,只花费了五天的时间而已。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有点发软的腿,心中哀叹了一句此行不易。

好在,在他报信求见后,得知乔琰今日刚从武关方向回来,恰好身在长安城中,若不然他还得多跑一点路。

许攸长舒了一口气。

在见到乔琰后他便恭敬地朝着她行了个礼。

虽只是两年未见,她此刻也算是神情平静,但当她抬眸看来的时候,许攸惊觉一种戎马杀伐的气势迎面而来。

又见她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问道:“子远先生所为何来?难道袁本初是想说他其实也想来讨伐董卓,只是又迟到了?”

许攸一噎。

乔琰丝毫没给他面子地接道:“上一次他迟到了两日有余,这次迟到半月都不止了。”

许攸回道:“乔侯说笑了,袁青州是让我来还粮的。两年前乔侯借与的五万石军粮,如今我等连本带利双倍奉还,以犒乔侯为大汉行军之劳。”

这个开场白还真让乔琰有点意外。

这语气里的拉拢意味实不在少数。

只不过……

“且慢!”她抬手止住了许攸接着往下说的话茬,问道:“你说……连本带利双倍奉还?”

许攸不明白她为何此刻笑得有些微妙,“不错,先时冀州流民甚多,不便支出,多耽误了一年实在是我等的不对,故而袁青州以双倍送还,以表歉意。”

双倍奉还,以表歉意?

一听这话,乔琰着实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听许攸的语气怎么觉得,这位与袁绍相识时间最久的谋士,居然并不知道袁绍亏欠下的是一笔多么可怕的债务。

那袁绍也太过分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自己的得力下属呢!

她转头朝着一旁的郭嘉问道:“奉孝啊,我记得那张借条是你去寻袁本初签下的,到如今利息几何了?”

一听她这话,郭嘉连忙起身,摆出了个讨饶的动作,口中说道:“我看君侯还是饶了我吧,我的术算能力一向不太好的。”

他边说边转向了许攸的方向,“但我听闻子远先生乃是智计之士,想来此计与彼计也没甚区别,不如劳驾子远先生来算一算?”

“……?”许攸一脸迷茫地看向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他怎么听都觉得,这好像是在说,他话中提到作为利息的五万石粮食,居然还不够。

可这不应该啊……

若真如此,他家明公当时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袁绍是向来不喜欢做什么亏本生意的。

怀揣着这份疑惑,当那张由袁绍签字画押的借条出现在他面前后,他逐字逐句地看了过去。

起先的不以为意,在他心中嘀咕过了几个数字后,忽然变成了溢于言表的紧张。

他紧绷着神情,僵硬在了原地。

在乔琰玩味的目光中,一滴冷汗忽然从他的额角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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