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尖叫声一直充斥在华妫容耳旁,从他从崖底爬出来后。
他运气算好,从悬崖掉下去先挂到树,然后才摔到水里。被丢下悬崖的下属砸到石头上,直接摔得稀巴烂,脑浆都流了一地。
费力从水里爬到岸边,拖出一条深深的血痕,华妫容在岸边躺了近乎两天两夜,才勉强有些力气爬。他又爬回水里,找到一些河虾塞进肚子里。
乌荀给他的药应该有问题,他运不了功,一动内力就吐血,一口接一口的吐。
堂堂巫国少主,一军统帅,成了废人一个。
不单是废人,还被一群稚童欺辱。
华妫容皮肤大面积烫伤,尽可能遮掩了——他穿上自己死去的那个下属的衣服,又撕下布,把裸露在外的手和脖子都缠绕上,但这种奇怪的装扮,又蓬头垢面,轻而易举被当成乞丐。
偶尔抬眼怒视的金色竖瞳也成了怪物的证据。那些稚童看到他,就用石头砸他,他躲闪不开,脸和头都被砸出血,身上更是疼痛不已。
还有一处伤得很严重,他的右足。
少了一大块肉,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在行走时磨得更厉害,以至于他只能拖着一条腿走路。
又一次被堵住了。
一群幼童围着他,手里拿着石头,纷纷向他砸来,胆子大的,拿了木棍来打他。
华妫容抬手抓住打在他身上的木棍,还未叫那群小孩滚,对方先嚎哭起来,对方的爹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还集合其他人。
“快把这怪人赶走,连小孩都欺负了!”
“造天杀啊,这人哪里来的,吓死人哦!”
“快赶走!“
“滚!不许待在我们村里!”
棍棒、簸箕、长凳等往华妫容身上打,很快他就摔倒在地,被迫蜷缩起身体。那些人打了一会后有人发现见血了,顿时害怕地溜走,其他人三三两两渐渐也发现,都不想担事,要是打死了,衙门会来抓人的。
他们火速离开,顺带把自家小孩带走。
华妫容眼睛被砸到,一只眼睛变得充血,他用力地眨了好几次眼,视线始终模糊。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这些时日没有正常进食过,连想讨杯干净的水都很难。
这些大昭人看到他都是或厌恶或害怕的眼神。
一只手颤巍巍地出现在他面前。
华妫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没有看清脸,对方放下手里的油纸就跑了,生怕被他缠上的模样。
他盯着放在面前的油纸,唇角下压,探出手去拿——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个乞丐飞快地冲过来,抢起地上的油纸,打开后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馒头,刚要收起拿走,脖子被猛然掐住。
乞丐发现掐自己的人是先前被群殴的怪人,一点儿惧怕都没有,反而抬腿用力往人身上一踹,“你也敢掐小爷,我看你是没挨够揍。”
他站起来,恼怒地对着人又狠踹了几脚,踹完眼睛溜溜地看向自己手里的馒头,故意拿了一个撕成两半,丢一半到地上的污水坑里,“想吃?想吃就捡起来吃吧。”
华妫容面上口里全是血,他沉默着,望着那个脏污的馒头。
要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
孔二娘回到昭懿身边的时候,还胆战心惊着,坐在驴车上的昭懿看到她脸色有些发白,不免问:“怎么了?”
孔二娘拍拍胸口顺气,她方才是去跟相熟的人告别,没成想碰到一群人在打一个人。她见被打的人实在可怜,就买了几个馒头放过去,但她又怕惹上事,那人流的血可不算少,放下馒头就赶忙跑了。
“没事,就是怕你等急了。”孔二娘怕昭懿也害怕,想了想还是没说先前所见,“我们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