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的来说,要是有机会,大家都想将这位前任道君抓回去,免得有朝一日他剑指修界,成为一个棘手的敌人。
“不是我们,”曜灵凑过去跟容与咬耳朵,“你忘了,我们俩都是被他抓过来的,我们是被迫的,真打起来会死的只有他一个人。”
“……”
对面的银发青年垂眸抿了抿茶水,温声道:
“我听得见。”
曜灵恍若未闻,面不改色地坐回原位。
容与忍了忍笑意,又道:
“而且还有一件事,如果要打下灵山才能拿到长生丹的材料,时间太久了,师祖如今没有修为,身体一定会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等得及,他却等不及,所以,其实我们也需要一个与灵山谈判的机会。”
提到老头子,曜灵心中的那杆秤这才偏移了几分。
想到自从师尊出事后,明决道人从精神奕奕的小老头,变成了整日睡不醒的小老头,曜灵的胸口就闷闷的。
她不想等师尊回来,见到的是一个已经物是人非的云麓仙府。
去酆都赴宴的事情定了下来,但剩下的还有一个问题——
“师尊必须交给我们来照顾,臭男人别碰我师尊!!”
谁都想不到,修界两代的天才剑修,第一次大打出手竟是为了小小的一个储灵袋。
谢兰殊:“袋子是我亲手缝制,里面的无垠水也是我亲自取来,你觉得谁更能照顾好你师尊?”
曜灵冷哼一声:“就算你准备得再多再好,师尊肯定也还是最喜欢我!我才是师尊的宝贝!她根本不愿意被你天天带在身上!”
从储灵袋里探出的一根枝条晃了晃,以示同意。
谢兰殊视若无睹,微笑道:
“交给你,你能保证她的安危吗?”
“当然!”
“是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师尊的安危重要,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我。”
“……”
夹在神仙打架的两人中间,容与试图劝架:
“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这洞窟都要塌……”
“闭嘴。”
“闭嘴!”
“……”
容与略带幽怨地闭上了嘴。
到最后,昭昭的抚养权还是落在了谢兰殊的手里,曜灵恨得牙痒痒,回了房间便闭目冥想修炼,在脑海中将谢兰殊捅了一百零八个窟窿。
比她多活了一千多年才强过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肯定能杀得他跪地求饶!
腰间挂着储灵袋的谢兰殊,和颜悦色地穿过长廊。
虽然平日他也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但两旁的侍从都隐约感觉到今日魔官大人的心情是实打实的不错。
前来送汤药的下属见状,大着胆子问:
“主人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
“不算喜事。”
他从袖中取出那截被钟离舜斩落的枝条。
其实灵树没有痛觉,树枝和根系不同,断了一两根也无碍,但他还是将这一截断枝放入一个青玉瓶中,珍重地养了起来。
“不过,的确是这几十年来难得高兴的事。”
他转身看向下属手中的汤药,端起来轻嗅了一下,确认无误后一饮而尽。
“出去吧。”
下属看了看空荡荡的药碗,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见上司一脸愉悦的模样,就算再愚笨也知道不该多嘴。
屋内归于寂静,谢兰殊于床榻之上静坐冥思,似是在消化方才喝下去的那些汤药。
昭昭嗅到了汤药的味道,仔细分辨了一下。
怎么闻起来……全都是剧毒之物?
她心中正疑惑,忽然见谢兰殊取出了一个小碗和一把匕首,昭昭隐约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但根本无法阻止,眼睁睁看着他割开手腕,鲜血霎时蜿蜒而下。
好歹也是神农道的弟子,若是此刻还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未免也太学艺不精了。
——他这是用自己的身体为炉,炼化这碗用剧毒药草熬制的汤药。
越珍贵的药草越是一体两面,既蕴含强大的药效,又掺杂着致命的药毒,他将毒性炼化分离,余下的药效便流入他的血液中。
此时再割开皮肉放血,血液便成了无上灵药。
接满整整一碗血,谢兰殊随意地缠住伤口止血,再将血全数引入储灵袋中。
如他在古籍中看到的那样,饮饱鲜血的灵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几分,比任何无垠水的效果都要显著。
昭昭的感受更加强烈。
血腥味卷着充盈的灵力而来,像是给饿极了的人端上了一桌丰盛大餐,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动将这些鲜血都吸入体内,每一根枝条都餍足地舒展开来。
谢兰殊的食指轻轻托起一根嫩绿的枝条,苍白的面色露出深深笑意。
“果然……”
话音未落,那根吸饱了鲜血的枝条就带着一道风声猝不及防地朝他面门而来,
啪——!
苍白的侧脸瞬间浮现出被枝条抽红的红痕。
昭昭气得要死。
谁要他的血了!她自己也可以修炼,不需要他强买强卖的施恩!
被抽了一巴掌的谢兰殊愣了一下。
却并没有生气。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眸光缱绻而缠绵。
“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触碰过我了,昭昭,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