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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夜烛(2 / 2)

这个傅瑜温柔、体贴,会在他光脚走路的时候把他抱紧怀里,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给他数小羊,会在他害怕的时候拍着他的背叫他洛洛,还会在他发/热的时候,给他临时标记。

阮洛刚刚聚焦的瞳孔,逐渐紧缩起来。

原本清晰的天花板,漩涡一样重新搅弄起来,像是要狰狞出谁的脸,嘲笑着吃人不吐骨头地把他吞噬。

阮洛浑身的血液冰冻到极点,他手脚虚软地撑着床坐起来。

医生惊讶地伸手扶他,被阮洛一把打开了。

医生没拉住阮洛,眼睁睁看着阮洛的手背脱了针,针尖走了血,手背上还有血珠滚落在地。

护士连忙拿了棉签纱布跑过去抓阮洛的手。

阮洛几乎是坐倒在垃圾桶前的,他一手支着地,一手紧紧地攥着垃圾桶的边缘,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先生放松。”护士乱了阵脚,连忙蹲着给阮洛拍背。

阮洛胃里没东西,吐的都是水,吐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吐了,只剩下干呕。

医生关切地问:“是哪里不舒服么?”

顺手测了他的体温,体温是正常的。

阮洛眉头紧拧,痛苦地道:“我恶心。”

医生让护士倒了热水,喂着他漱口:“喝点温水压一压会好些。”

阮洛

脑海里想着被傅瑜临时标记的那些画面,

再次低下头对着垃圾桶干呕:“没用,

我心里恶心。”

他抽了抽鼻子,擦嘴,正要起身,就听医生又道:“可能是急救的时候脱了上衣,腹部受凉了。你家属正在外边等你,待会儿你回了家,开了暖气休息两天就会好。注意情绪别太起伏。”

阮洛愣住了:“家属姓什么。”

医生笑道:“是傅先生。他很关心你,你很有福气。他是新闻里时常出现的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想不到看上去冰冰冷冷,像是能掌控一切,对一切都无所谓。想不到担心起人的时候,竟然也会失去理智。你再不醒,我怀疑他就要疯掉了。”

阮洛抓着垃圾桶的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那个把他的脸踩在地上威逼利诱他“只要听话点,对我臣服那么一点,我就让你好受些”的傅瑜,和把他紧扣在怀里温柔吻他对他百依百顺的傅瑜,在脑海里摇摇晃晃地重叠。

阮洛胃里的恶心又翻涌上来了。

怨恨、屈辱、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推向灭顶的深渊。

他浑身发抖,忍着冲出去质问傅瑜“好玩么?打不服我,就把我折磨失忆,忘记你的旧罪行,然后换一种全新的——通过蚕食我的感情,让我臣服,以达到加倍羞辱我、折磨我的方法……好玩么?不然你还是杀了我吧!或者让我杀了你?!”

阮洛攥着手,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闭着眼深呼吸,内心里想着——

傅瑜,是不是只有你死我亡,才能结束一切……

阮洛头脑发昏,只觉想吐。

他软在医生怀里又干呕了半晌,护士趁机来处理他手上的伤口。

他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就在医生怀里瘫了半天。

听着护士问医生:“营养还要输么?”

医生摇头:“病人抗拒就不输了,让家属给他做些清淡的流食,暖暖胃更好。”

阮洛就这么瘫了会儿。

情绪竟然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心里涌起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再睁眼时,神情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平白多了一丝带着病气的疏离。

扶着医生起身的时候,医生都迟疑了一下。

觉得眼前年纪不大的患者,完全清醒以后,身上竟然透着一股和年纪不符的清傲。

他看着患者走到床边坐下,对他轻声道:“谢谢医生。我想我可以回家了。”

他敛下眸,掩藏了眸子里的恨意:“麻烦您通知我的……‘家属’,来接我吧。”

傅瑜是在医生出去了十秒之后,直接冲进来的。

他几乎是跌撞着到了阮洛身边的。

傅瑜小心翼翼地捧起阮洛一只手,上上下下把他仔细地端详着,嗓音沙哑地唤他:“洛洛,洛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阮洛抬起头,沉默地打量傅瑜。

他看见傅瑜的脊背更紧绷了,眼神也更深沉

了,眉宇之间的惊喜、后怕和关切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裹上了一层忐忑不安的惧色。

哪怕傅瑜掩藏的极好,还是被此时理智脑达到百分百的阮洛察觉了。

阮洛没有说话,沉默着摇了摇头。

傅瑜喉结轻轻滑动,声音更哑了,像是在试探什么:“没事了洛洛,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阮洛看了傅瑜足足半分钟,点了点头。

他看见傅瑜像是舒了口气。

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向他征询:“宋祈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洛洛,我抱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阮洛点了点头:“好。”

下一秒,整个人被打横抱起,落入傅瑜滚烫的怀抱。

其实那样的感觉是很好的。

傅瑜的怀抱牢固,温暖,容下他绰绰有余,闭上眼靠在他怀里,像是落在美梦里的温床上让人贪恋。

但阮洛知道这样的傅瑜是假的。

所以这次,阮洛没有闭上眼。

他一只手虚虚地搭在傅瑜的脖颈上,感受着傅瑜颈部动脉的跳动。

走出人群的时候傅瑜低头对他温存地笑,沉声道:“困就在我怀里睡,睡醒就到家了。”

阮洛摇了摇头。

傅瑜搂着阮洛的手紧了紧:“不困我就陪着你说话,现在是22点,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没有熄灭,还来得及给你看。洛洛,我猜你会喜欢。会期待到家么?”

阮洛仰着脸,望着傅瑜的眼睛点头:“期待极了。”

到家的时候,家里竟然还站了个王特助。

傅瑜直接把她撵走了。

走的时候,王特助朝傅瑜眨眼,小声道:“忘忘在琴房,别忘了把它放出来。”

阮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但是站在门前,望着漫天繁星般闪动的水晶蜡烛,阮洛还是没忍住失身了。

他脑海里又开始出现傅瑜对他温存的画面。

阮洛闭上眼,扯着傅瑜的袖子踮起脚,吻像傅瑜的下巴。

傅瑜受宠若惊,低头和他接吻。

吻到阮洛换气的时候,听见阮洛轻声道:“傅瑜,你辛苦了。”

后来他们在烛光下吃了宵夜。

傅瑜给阮洛煮了滚的稀烂的南瓜粥,一口一口地吹,一勺一勺地喂。

他们在烛光下拥吻,从客厅,到卧室。

后来两人在傅瑜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及至午夜,月色深浓,屋里屋外一片漆黑,连水晶瓶子里的烛光都熄灭了。

阮洛突然睁开了眼。

他在傅瑜怀里很轻地翻了个身。

他小声地喊了一句“傅瑜”。

傅瑜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

阮洛很轻地摸开小夜灯,摸到微微亮。

他在等下看了傅瑜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脱离了傅瑜的怀抱。

站到床边后,他看见傅瑜仍然一动不动,像是真的睡着了。

才蹲下身,在傅瑜的床头柜下拉出那个装了手/枪的密码箱。

在密码按键上,按照“X”的形状,依次按了遍密码。

密码箱,开了。

阮洛垂下细条条的手指,握住了那/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