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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夜曲(2 / 2)

傅瑜像是忘记了呼吸。

由于喜欢,他在各大音乐会上,聆听过众多不同演绎的肖邦乐。

不论演奏的钢琴师是多么惊才绝艳的殿堂神话,他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然而阮洛指尖的肖邦,竟是他内心深处,对于经典的完美复刻

是在他看来——最完美的诠释。

这已经够让他震撼了,阮洛偏偏又说,这首《夜曲》是送给他的。

傅瑜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盯着阮洛,眼睛里都快要烧出火来。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别多想他失忆了他不知道夜曲是送情人的……别多想……

傅瑜用尽理智,终于关住了内心的野兽。

可下一刻,阮洛竟然起身踮起脚,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傅瑜瞪大了眼睛,一丝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惊着阮洛,把阮洛可疑的动作打断。

阮洛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河岸的风吹的上了头。

又或许,是弹琴的时候,手腕上的黄钻闪的他心情大好。

弹完一首夜曲,他心底有什么情绪在暗暗地起伏,急需找到什么宣泄的途径。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踮脚攀住傅瑜的脖子。

然后呢?

然后要做什么?

阮洛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弹那首曲子的时候,满脑子是傅瑜给他数羊的声音,是傅瑜在他身体冰冷的时候抱着他给他温暖的样子,以及,傅瑜揽着他走遍大街小巷,他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的安全感……

阮洛闭着眼,睫毛轻颤,越凑越近。

他分不清嗵嗵跃动的,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傅瑜的心跳。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贴上傅瑜的唇了。

傅瑜口袋里的手机忽地响了。

把沉浸在夜曲情绪里的阮洛吓了一条,阮洛忽地睁大了眼,一个没站稳,摔到了傅瑜怀里。

等傅瑜把他扶稳之后,阮洛像是从梦里被惊醒了。

() 后退一步,坐在了琴前的椅子上,乖乖巧巧地,不打搅傅瑜接电话。

傅瑜掏出手机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他按了接听咬牙切齿:“你最好有要事汇报。”

电话里传来季辰西的声音:“我是辰西啊,看看清楚我不是你员工,我汇报个锤子。我给你发了个坐标,过来玩会儿呗!这里有斗牛!好特么疯,你肯定喜欢!把你那孩……”

傅瑜压低声音:“原地炸了吧。”

傅瑜一字一句,像是要把季辰西给咬碎生吞了。他说完直接挂电话,拉黑了季辰西。

拉完之后尤不解气,把同行而来的宋祈也给拉黑了。

以免待会儿要是还有好事发生,再被打断。

阮洛等傅瑜挂了电话,才小声道:“我们去吃饭吧,跟琴师说一下。”

分别的时候,beta琴师送给阮洛一个小木雕,是一只狐狸。

狐狸的一只腿上刻着一个很小的字母“P”。

那beta琴师似乎对阮洛极其感激,送了小木雕还不罢休,但他跟阮洛语言不通,只能央求傅瑜帮自己答谢阮洛。

傅瑜就给他翻译:“自己雕的。说很谢谢你。他说他是隔壁N国人,跟家里闹了情绪,偷跑出来的。他说他现在无法报答你,但是,他打算回家了。他说等他回到家后,若还有缘份遇见,他一定会报答你。他问我你的名字。洛洛,愿意给他知道么?”

“告诉他吧!”

阮洛跟beta琴师交换名字后,知道这个beta琴师名叫恩特。

阮洛笑着跟恩特挥手。

五分钟后,阮洛和傅瑜离开了河岸餐吧。

餐吧围栏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才把黏连的视线从两人消失的方向挪开。

这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仔细看,还能看见她半边脸上,有道丑陋狰狞的疤痕。

看不见阮洛和傅瑜之后,她在河边失魂落魄了会儿,转身离开了。

她是盯人的人,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也被人盯了半天了。

妇女转身后,角落座位上,一直把自己隐藏在暗角,注意着妇女举动的宋祈,拿起桌上的牛仔帽,扣在了头上。

宋祈跟着妇女,妇女拐来拐去,在一座打烊的商场公厕,推出了一辆垃圾车。她从垃圾车掏出一个袋子,换上清洁工的外套,又推着垃圾车顺着大街走开了。

宋祈就在身后紧跟。

期间,妇女时而停下扫地,整理垃圾,时而坐在街道的石墩着抱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宋祈耐心地跟着她走走停停,直到走过繁华的河岸,走过空旷的郊野,走入了破败的贫民窟。

路程挺远,加上妇女拖拖拉拉,走到的时候天都亮了。

宋祈打了个哈欠,看着女人停在一个简陋的住房前,推开油罐铁皮拉起来的院门,把垃圾车推进去,然后进了石棉瓦屋子。

那屋子根本就没有门,只

是架了一面破烂的毯子,当做门帘。

估计就是遮风用的,反正屋子都破烂成这样,贼也不会惦记。

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在院子里的瓦罐里加了水,起了火,煮起了土豆。

宋祈站在暗处盯着妇女的背影看了会儿,趁她不注意,掀开石棉瓦屋子的破毯,走了进去。

一进去,宋祈就有些吃惊。

屋子狭小,只容一个睡觉的床,以及一套吃饭用的小桌椅。

这些几乎是贫民窟的标配。

宋祈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

屋子里还有一个铁线和粗布制成的简易衣架。衣架很奇怪,用撑子挂着一套套男士衣服。

挂衣服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衣服,型号从小到大,十分整齐。不像是一个男人同一时期穿的,更像是收藏了一个男人活到成年所需的,所有阶段的衣服。

从满月、到一岁、到两岁、到三岁——及至成年。

宋祈眯起眼睛,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他在屋里除了衣服之外没发现别的,忍不住拉开桌面抽屉,也没翻出什么。

最后,宋祈走到破破烂烂的床边,掀开了枕头。

果然看见,枕头下边藏着更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本杂志,杂志平平无奇,但宋祈随手一翻,翻出了一张照片,和一张剪报。

照片老旧泛黄,底部写着一行小字“阮洛百天存念”

剪报是阮洛十八岁那年,分化成A+级omega后,阮家卖荣招婿,连夜给他登的报。

宋祈手指一颤,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给打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才反映过来,一脸凝重地把这些东西拍了下来,发给傅瑜。

想不到傅瑜对话框竟然给他来了个叹号提示——

您的信息已发出,但被对方屏蔽了。

宋祈:?

宋祈正在自我怀疑,听到门外,猝不及防地传出了妇女的尖叫,和三两个男人声音粗嘎的怪叫声,以及打砸声。

宋祈掀开门框上的破烂毯子,顺着暗影拐了出去,装作路过的样子走到了院子正门。看见三个本地人手里拿着铁棒,把妇女的一锅热汤打翻在地,土豆滚在灰尘里,瓦罐在地上,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