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伸缓缓地转过来头。
看了一眼朱侯爷,才同阮大人道,“去备马车。”
之后严二又屏退了身边的人。
朱侯爷见只剩下自己和范伸了,心头又燃起了希望,忙地同范伸道,“不是我,也不是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臣子,而是咱们那位机关算尽的陛下。”
都到了这份上了,朱侯爷也没有那么天真,当真相信皇上还会放过他。
跟了陛下二十几年,岂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论起狠毒来,自己哪里及得上他。
陛下生性多疑。
一旦被他怀疑上了,就算你拿出证据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信任你,等到他寻到了时机,必定是最想将你打入地狱的那一个人。
朱侯爷只能将希望放在范伸身上,接着同他道,“当年他怕长公主舍不得自己的骨肉,不去辽国和亲,竟下了密旨,让人先去杀镇国公府的小世子,说长公主没了牵挂,才能一心一意地维护周辽两国的邦交。”
朱侯爷摇了摇头,就算是他,恐怕也做不到那个份上,“当时那镇国公府的小世子正要举办六岁的生辰宴,前一日还抱着他的腿,一口一个舅舅的唤着,邀他去参加自己的宴席,哪里想得到,他的舅舅会暗杀他,小世子没有想到,长公主也没想到,等到杀手到了镇国公府,死的不是小世子,却是镇国公。”
“镇国公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拿自己的身体为其挡了一剑,被杀手一剑穿心。”朱侯爷说完,又抬头看向范伸,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他知道死的人是镇国公后,便开始害怕了,镇国公府同秦家是世交,他怕被查出真相后,两家连同韩老夫人弹劾他的罪状,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策划了一个谋反案,先一步拿到了伪证,只要几家稍微有了造反的痕迹,他便能彻底地扣下一个‘谋反’的帽子。”
朱侯爷说上了劲,“几家都被那‘忠义’的牌匾压在了身上,拿命保住了祖宗几辈子攒下来的名声,他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赢了这场争分。”
朱侯爷说完,激愤地看着范伸,“当初他就是用了我这把刀,连自己的亲外甥,同胞亲妹妹都不放过,更何况你我这等同他毫无半点关系的人,今日他能利用你来对付我,将来就能再寻一人来,以同样的手断去对付你,咱们的命运皆是一样,与其将来等死,不如咱们联手……”
朱侯爷说完,期待地看着范伸。
夜色安静了好一阵,才见范伸从那青石板上点点光亮上,挪开了目光,抬头看着朱侯爷,轻轻一笑,“侯爷费心了,不过我这个人并不贪心,能活多久是多久,主要是舒坦就行。”
远处阮大人已将马车牵了过来。
朱侯爷着急地唤了一声,“范大人……”
范伸往前走了两步,平静地看着他道,“放心,凭侯爷的本事,不会那么快死。”
还不到死的时候。
“带回大理寺。”范伸转身同匆匆赶过来的阮大人吩咐了一声之后,一人先上了马背,紧紧地勒住了缰绳,夜风迎面扑来,灌进了那黑袍的袖筒内,吹得“鼓鼓”作响。
那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青筋顿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