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日,韩京熙前往行政大楼补缴大学註册费,搭电梯时穿越了。于是他以自己认为最荒唐的方式,穿越到他只想不断吐槽的一个世界,那里像是他印象的古代,却又和他所知的世界歷史毫无交集。
是故,韩京熙变成卫璣,外号由鸡心变成餵鸡、小鸡,还有一副姿色绝佳的皮囊,十四岁那年遇上delay十年的设计陷害,逃跑时狗血的掉下瀑布,又老梗的遇到绝世高人,高人还更瞎的由于散功而返老还童。
瞎还能更瞎,扯还有更扯,卫璣开始麻木了。卫璣没有穿越同伴可以牢骚共鸣,只好拼命传达现代事物给剑魔楚云琛知道,虽然对方难以体会,却多少可以瞭解,必要时也拿树枝在地上作画辅助。
此刻楚云琛就以卫璣教的方式,用四格漫的方式跟他讨论盗窃计画,不过画四格漫的功夫没有卫璣好,只能画几个火柴人。
「山庄我比你熟悉,我一个人就行了。这四个地点你选一个接应我吧。」
「可山庄谁在哪儿驻守巡逻我比你清楚啊。」
「我才不管谁是谁,你忘了我教的功夫一招杀么,根本不必出第二招,还有我们干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直接大门进去不得了?」
「你希望人家知道你重出江湖?」
「随便诌个名字。」
「楚中天?」
「你敢乱喊我就叫你林蛋大。」
卫璣咯咯怪笑,敷衍着:「一起进去吧,我怕你杀了跟我要好的师兄弟呢。也不是所有人都讨我厌,走。」
「走。」
如月尾声,云海山庄闹鬼,某夜山庄西侧各所楼院,眾人尽靡于料峭春风中,后数名弟子察觉物品钱财遗失,才发现原来是遭窃,但犯人早已查无所踪,最后不了了之。又,苗庄主与其二位师弟认定丑事不可外扬,严禁眾弟子提及此事。
卫璣他们「借物」完就下山,不再逗留剑岳北峰,各自换过乾净衣裳就往南峰去,楚云琛说要再到南峰借剑。卫璣虽在剑岳北派长大,但还没到过南派,听到楚云琛的提议便满怀好奇答应。
南、北二峰之间还有重重山水阻隔,山里气候多变,两人只有早晚停下吃些东西,夜里楚云琛睡树上,卫璣怕摔所以睡树下,走了三天开始不再用轻功赶路,楚云琛反而开始悠然走在南峰山上。
卫璣问他怎么不想快点上山,楚云琛说保留一些力气要跟南派守剑炉的傢伙借剑。由于南派比起剑岳北派还要更低调神秘,因此卫璣所知不多,自然都照楚云琛的话行动。
春秋时坡上易起山嵐,过山腰后云雾更浓,不知不觉已能俯视云海,楚云琛带人来到一座八角孤亭,张口便是内力深厚的传音术道:「黑塔镇魂座北峰,金簪收妖化南峰,吾辈百年归来,向汝等借剑收妖来啦。」
卫璣汗顏,这个暴走正太又在鬼扯什么,口气一点都不像在与人商借物品,才想开口说他几句,就听孤亭对面竹林深处荡出音波,同样气势沉厚道:「好狂的口气,只怕你没这本事。」
楚云琛呵呵笑了两声,斜背对卫璣用平常语气讲:「南派跟北派不同,向来都是一代传一代,收徒不过三人,传承时三人相斗,败者下山,胜者便在山里守着剑炉、剑林及剑塚。剑塚是每代继任者的佩剑,至于其他无主兵器全在剑林里,想取剑就得守掌门的规矩,通常是要接过几招,很多时候南派掌门看人不顺眼,一刀杀之也是有的。」
「什么?那你还不客气点。」
「呵哼哼。」楚云琛抿笑用鼻音哼声,拿起水囊喝了口水,微微回首道:「江湖上只讲实力,又不是来作客的讲什么客气。」
语毕,上方濛濛云雾里掠过一抹灰影,来者宛如飞鹤,倏地直坠俯衝唳了一声,楚云琛等便觉四周空气流动变化,来人便自亭檐下,横枋间以内力取剑。
一抹冷光刺向楚云琛,楚云琛仰首朝人喷水,水珠甫出其口就凝结成冰针散射。
卫璣听到抽气声,持剑突袭者挽了剑花扫开冰针,旋身坠下,同时楚云琛手往耳朵抹过便取了饰物,一串银环原本各自掛在他耳朵,瞬间却串成细鍊,每个银环拿来套卫璣的小指头都恰恰贴合,而楚云琛却拿它来圈住剑锋。
「小心!」卫璣急得喊出口,耳闻鏗鏘声,接着便听孤鹤飞来般的男子惊噫了声,借反弹之力将软剑一挑,荡开身形收势落在八角亭一侧的石阶,站如挺松,左手持剑负于身后。
卫璣发现那人是以左手拿剑,暗自讶异,对方斜对着他们并不正眼相看,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开口问:「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卫璣再度对这个灰袍男子感到佩服,看到那个嚣张正太喷口水还拿耳环变魔术,居然还能淡定质问,还是山里古怪多,这个道长已见怪不怪啦?莫说他以前科技文明发达的世界都有不少怪谭奇闻,这世界相较之下更像妖怪横行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有妖魔鬼怪。
想到这儿,卫璣开始默念起佛号,抽离部分思绪,前头楚云琛又是几声浅笑从容答道:「在下姓楚。楚璉韜。他姓卫,单名璣。」
卫璣被介绍时莫名脸热,不管怎样介绍都觉得这名字有够滑稽,南派那人脸上却没反应,令他更为佩服了。换作是云海山庄那海票混帐,早又笑得东倒西歪了吧。
「你是第几代掌门?」
灰袍人狐疑皱眉,像在奇怪这两人既然晓得来这儿借剑,怎么连他是哪一代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但仍回答:「姓欒。其他的,打赢再说。小兄弟口气张狂,想必有备而来,接招!」
楚云琛早料到如此,两人又开始相斗,一个拿剑一个老是四两拨千金。卫璣挎着包袱看了几眼发现楚云琛根本游刃有馀,犹豫了会儿从包里取出一颗苹果坐到亭子里啃了起来。
「嘖嘖。习武之人就是这样啊?讲没两句就开打了。」
卫璣一边os一边吃苹果,他牙齿健康白亮,咬苹果声声清脆,见那个姓欒的瞪他一眼举剑刺来,连忙再掏出一颗苹果掷去,瞬间削成八片飞回来,他赶紧取出手帕摊旋开来包住它们,回句:「多谢!」
欒掌门更气了,但他没法子从楚云琛的攻势抽手教训卫璣,暗暗诧异这两个小辈看来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他习武资歷少说也是这两人的二、三倍,竟奈何不了这红衣屁孩?难道亭里那个更加高深莫测?
欒识如内心长叹,他知道江湖之大,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鯽,不料他久居深山还能遇上这惊世奇才,他却不知眼前的小少年无论生在世上的年岁或资歷都远胜自己,毕竟谁曾想过有人能将自身冰封深谷百年之久。
欒识如越发惊异不已,十多招都未能近此人的身,留不下半点伤口,而且这人还手无寸铁,仅以几圈银环相挡,儘管来时口气甚狂却好像不打算伤人,于是他收束攻势,收剑入鞘。
卫璣看长剑被掷回亭里,反射性抬头观察,亭里看不出哪儿有机关,大概在上层架构里设了什么藏剑的装置吧,古代的机关真像变魔术。
「不打了?」楚云琛语气不高不低的问话。
欒识如拈了嘴上一道小鬍鬚,眨动狭长眼眸道:「高下已分,无须再战。」说完看向亭里吃苹果的傢伙,卫璣手一抬想解释什么,就被楚云琛抢白说:「好,那么我可以进剑林了?」
「随我来罢。」欒识如行事相当乾脆,一字也不多讲就带他们前往剑林。
「慢着。你还没报上姓名。」对楚云琛来说,想知道姓名即是他觉得这人还有点儿意思。
欒识如听了也不觉冒犯,红衣小子给他印象不差,反而认为是个亢爽之人,便答道:「欒识如。」
卫璣赶紧跟上他们,把包在手帕里的苹果切片塞给楚云琛吃,压低嗓音问:「我不用打么?」
「不必。」楚云琛朝他微微一笑,享用手里的苹果。
「你何时改名叫楚璉韜的?」
楚云琛斜睇他,但笑不答。
树林越来越密,地面、石头及树根都爬满青苔,卫璣发现四周出现平地才有的花草,温度比更加温暖,穿过林道即见环山石阶,两旁立石灯,再往上便可望其炉鼎端倪。
石阶尽处已无路,只有峭壁,欒识如轻松往上攀飞,楚云琛他们二话不说跟上,山风猎猎,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卫璣不敢往下探,来到高处又是陡坡直下,一条粗壮如蟒的锁链在烟雾间轻荡,其一端深埋地面,另一端则没入白烟之中,想来是栓着剑炉。冒烟处料想是剑炉所在,欒识如跑在铁链上带他们往剑林去,周围寸草不生,童山濯濯,空气温热怪异。
上山二人连剑炉的影子都未见,自长链立足处往下探见一片银芒闪烁,宛如银龙盘踞,实是长剑光芒。他们随欒识如跃下,地面凹凸不平,有的剑裹满锈铁,或如枯枝交错插在石柱上分辨不出原貌,抑或剑身有特殊刃纹。
卫璣转头看向楚云琛,见他闭眼深吸口气后直朝浓烟中去,卫璣与欒识如眼目一瞬,楚云琛已经拿了一把黑柄长剑站在他们身后,他将长剑往身旁石柱甩击,青白石柱遭内力震碎,出现另一把白柄的剑。
欒识如蹙眉冷冷道:「你想拿双剑。」
楚云琛勾起嘴角,笑容狡黠,将另一把剑起出,说道:「清风有声,明月有色,风月长存而天地无私,就叫它们风月双剑。」
卫璣内心揪结着:「噢咿──不要自顾自的给剑命名啊,没看到欒道长的脸色臭如皮蛋吗?又青又黑又难看,你一次拿两把剑怎么不乾脆全部接收开剑铺算了。恣意妄为也要有个限度啦!」
然而欒识如突然大笑,浑厚笑声令卫璣暗惊,他道:「罢了。你既能看出它们是一双,便随你了。只是双剑无鞘,与我回去一趟,我命徒儿赶製。」
卫璣望着欒道长飘走的方向乾笑,嘀咕道:「买一送一大方送,剑鞘还能客製哦。南派的人未免太慷慨,不对,正太的外掛开得真的太狠了。敢情道长是npc……」
「什么npc?」楚云琛走来听到话尾便多问了句。
「就是游戏的机关,外表言行跟人很像,但做的事情都一样是安排设定好的。」卫璣斜睨楚云琛忖道:「难道欒道长是恋童癖。」
楚云琛瞇眼,拿剑抽向卫璣,后者慌张闪开,边叫道:「脾气真大。谁叫你外表跟屁孩一样。」
两人就在欒识如的地方借住一宿,欒识如收了两个徒儿,分别是十岁及十二岁的男孩儿,一个活泼一个外向,两个在别舍工作,欒识如则在自己修炼的石室里打坐。
楚云琛和卫璣吃了点斋菜之后坐在邻着他们住处的孤星亭里,卫璣好奇问说:「我问你啊。你怎么知道那把黑剑跟白剑是一双的?还有欒道长怎么对你这么大方?你给他们下蛊啦?」
「哼。」楚云琛冷哼瞟人,一手枕在支起的单膝,侧身在座凳之上吁气道:「剑本身有其魂魄,风疏过剑林时,它们都有各自气息及性情,心如止水便能有所感悟,自然晓得清风和浩月是一双的。」
「清、清风跟浩月,哪一把是哪一把啊?」
楚云琛朝他投以温煦淡婉的目光,掩饰在戏謔的笑意里,卫璣觉得好像被轻瞧而不再追问,别开脸嘟噥:「我看你就是妖,普通人哪会感应剑的什么气。」
「因为你的心不静。你好像有想去的地方吧?」
卫璣回瞅一眼轻哼道:「没特别想去的地方。」
「想回原本的世界?」
「想也没用。」卫璣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一转问他说:「我看你和那欒道长相斗时轻松得很,内力似乎也深不可测,可是还是这个小孩儿的模样,是不是有内伤还没好?是什么沉痾使你不能恢復原来的样貌?」
楚云琛偏头扬起浅笑道:「当孩子比较好。我没有理由改变,就这样也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