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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 59 章 “有点。”(1 / 2)

顾然酒全醒了,身体明显绷紧,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当然知道妖魔邪道的存在,也知道俗世之外有神有仙有修行者,可是对于许多经历过无数艰难困苦才熬到天下太平的人们来说,这些都是很遥远的事。

顾然并没有因为天下一统而松懈,他知道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想让举国百姓真正过上安稳平和的日子,他们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一切才刚刚起了个头而已。

远到他没有空闲去了解这些世外之事。

顾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妖物,这妖物还堂而皇之地潜入皇宫,当众将他揽入怀中……还、还吃他的嘴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孱弱的,在普通人面前都有些不堪一击,更别提面对这种庞然大物。

顾然飞快思索着应对之法,偏偏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这么猖狂的妖物,不会对百姓做什么吧……

谢重明的两份灵识如今合二为一,性情里便多了几分邪肆与放纵。

他似是看出了顾然的想法,将坚硬如铁的手臂收得更紧,长长的尾巴一下接一下地摩挲着顾然的脖颈,说出口的话带着明显的恐吓意味:“我缺个狼皇后,你要是答应补这个缺的话,我就放过你的国家,否则我可就要把我的狼子狼孙们都喊来了,它们没别的优点,就是能吃。”

顾然睁大了眼,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要求。

什么狼皇后?

谢重明手化作狼掌,宽大而有力,更重要的是掌趾之间藏着特别的腺体,可供他们标记自己的行迹。此时他已经完全熟悉这具半人半妖的身体,所以毫不犹豫地伸手把自己的气味通过手掌的抚触染遍顾然全身。

在这种堪称暧昧的标记过程中,谢重明仍不忘继续威胁:“你知道的,我们狼群大多数时候都很饥饿,你们这点人都不够我们饱餐几顿的。怎么样?你作为你们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军师,想出什么应对之法没有?”

顾然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场合被那粗糙而危险的狼掌来回摩挲,而且这妖物还拿满城人命来威胁他。

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独属于妖物的巨大威胁,顾然不敢赌。他低下头说道:“……我答应你。”

他跟着轩辕郢征战数年,一路走来已经挖掘了不少出色的人才,即便没了他,应当也会有人可以把他们那些共同的构想、共同的愿景逐一实现。那些事并不是非由他去做不可,正相反,他不过是个双眼不能视物的孱弱书生而已……

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一国之命运本就不是维系在某个人身上的。

顾然垂下眼,竭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自己身上沾染的狼妖气味,强忍住了想去把它洗刷干净的冲动。

可那不由自主绷紧的背脊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谢重明得了许可,抱着他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皇宫最高的宫殿之上。

“今天的月亮很圆。”

谢重明给顾然介绍起最高处的景致。

在夜色之中,狼妖的眼睛能看得很远。他低头亲了亲顾然,并不深入,只极轻极浅地含啜那漂亮的唇珠,两人的鼻头不时碰在一起,那是狼群中用来表示亲近的动作。

“整座皇城都很安静。你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顾然道:“没有。”

他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世上,仔细想想也没什么要带走的。既然都要跟这只狼妖走了,拿走再多东西也不过是徒增伤怀罢了。

不知狼妖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

谢重明道:“我倒是有样东西想带走。”

他抱着顾然深入皇宫宝库,取出放在其中的一套红嫁衣。这是轩辕郢趁着给群臣做官袍时取了顾然尺寸,悄然命人做出来的。

作为人间的帝王,轩辕郢哪怕想过和心上人白头偕老,还是要考虑许多东西。

比如他私底下命人做的喜服不是给男子的,而是给女子的;他会担心,担心顾然生出野心,顾然在功臣之中的朋友太多了,而这些功臣在论功行赏以后个个都位列公侯,其中许多人甚至比他年轻、比他勇武。等他更老了、失去权柄了,会不会有人等着接手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皇后?

所以对于后来的许多争执,轩辕郢都做壁上观,有时候甚至会偏帮其中一部分人,以分化这些权位显赫的功臣。有时候他和顾然也会激烈争吵,每当顾然展现出超然的号召力时,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和顾然起争端。

本质上还是他更看重手头的皇权,更看重自己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占有心上人。

这种态度就像是俗世之中许多男性对女性的态度一样,他们看中了她便想占有她,想方设法地用嫁衣将她们困在深宫与内宅之中,一旦发现她们有可能越过自己去,就会既担心又愤怒,恨不能马上把她从高处扯下来牢牢拴好,拴回那个可以轻易被他占有、被他把弄的深宫内宅去。

所以即使顾然跟着他打天下,即使顾然一次次为他出谋划策,即使顾然为他拉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才,轩辕郢还是私下为他准备了一身嫁衣。

像是新溅出的血液般鲜红。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有多龌龊不堪,所以一直没敢跨过那条界线。

谢重明带走了那套嫁衣。

他看都没看满国库的宝物,抱着顾然离开了皇宫。

顾然不知道谢重明要带自己去哪里,只能感受到风在自己耳边呼呼地吹,吹得他的长发与谢重明的长发时常纠缠在一起。他不得不伸手环紧谢重明的脖颈,以免自己从高处坠落。

过了一会,谢重明带着他落地了。

……而后他闻到了花香。

“听说你能靠鼻子分辨什么花开了。”

谢重明语气带着几分恶劣。

这种恶劣是他压制着自己情绪时是不可能存在的,可现在他的两份灵识都待在这具半妖化身里,所以过去那些隐秘的情绪忽然都倾泄而出。

“现在你还能分辨吗?”

顾然闻到阵阵馥郁的花香。

到处都是花。

许多都是他没见过的品种。

“这是你的住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