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洲回到人世间,他有久久,有自己的狐朋狗友。他还能跟柳英年、姜笑有联系,只要他们彼此愿意,这种联系不会中断。余洲想起“鸟笼”与“鸟笼”之间的漆黑甬道。想到樊醒将会和安流一起,永远孤独地在这样飘雪的黑暗之中孑孓而行,他愈发紧地抓住了樊醒的手,一种难言的疼痛和苦涩让他无法言语。
“嗯?”樊醒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凑近了问,“怎么了?”
强烈的冲动在余洲心头里撞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说一些不受控制的话——但在张嘴的瞬间,他想起了久久。
余洲最终张了张口,问:“还有多远?”
樊醒应他:“快了。”
他说话时始终看着余洲,每一眼都很深。像是要把余洲死死记在脑海中似的。
云雾之中影影绰绰,正是极高的银白色巨塔,云外天。
安流飞得已经有点儿累了。它不停拍打鱼鳍,试图让鱼背上快乐聊天的众人察觉自己的不适。
得知他们能回去、还能带姜笑一起走之后,许青原的态度一下转变了。他不再忌讳谈论姜笑,甚至跟柳英年开起玩笑:“你交过女朋友吗?我猜你应该还是处男吧?”
柳英年憋红了脸:“性骚扰。”
许青原揽着他:“我们是一个团队,是好伙伴,相互之间没有秘密,这不是你说的?好,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呢?”
柳英年:“你不是就不是……这根本不是秘密好吧!”
骷髅强行加入讨论:“怎么没人问我?”
一直坐在他们身边的白蟾忽然站了起来。烈风吹得他有些趔趄,柳英年忙拉住他:“别动!你会掉下去的。”
“别飞了!”白蟾忽然大喊,“小心上面,有攻击。”
安流缓缓停下,它确实还记得第一次接近云外天时,黑龙白蟾遭遇的仿佛闪电一般的袭击。
“察觉到什么了?”许青原问。
“什么,都没有。”白蟾喃喃道,“很,很奇怪。”
他忽然掐住自己的手腕,忍受巨疼般弯下了腰。下一刻,一双黑色的骨头构成的翅膀从他背上豁然展开,如两片巨大的黑色蝶翅。
余洲大吃一惊:这翅膀和之前所见又有了些不同:骨头与骨头之间生出黑色肉膜,互相勾连,如一块块黑色薄布填补了骨头彼此之间的缝隙空间。黑色的骨头仿佛闪动磷光,肉膜深黑,隐隐透着一点儿蓝。
——简而言之,现在的白蟾看上去更不像人了。
他像一只瘦削摇摆的黑色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