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鱼干冷静。“那个触手,是吧?”它说,“我认出来了。”
白蟾点头默认。
余洲明白了:从缝隙意志身上脱离的那一部分,还蕴藏着属于意志的力量。利用这个力量,七个孩子硬生生在缝隙之中建造起了自己的领域。
说了许多话之后,白蟾已经有些虚弱。他虽然痊愈,但元气尚未恢复。晃了晃脑袋,他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可能,会让你们,失望。”
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尤其看见人人脸上一片殷切,更是难以张口。
“……有话就说,”最冷静的樊醒问,“还是你怕讲出来了,我们会生气?”
白蟾磕磕巴巴:“云游之国,出不去。”
余洲:“……什么?”
白蟾:“这几个,鸟笼,只有,进来的门,没有,离开的门。”
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盯着他,就像白蟾说了一句无从理解的话。
夜深了,起了大风。怪雾被吹散,四脚蛇们倾巢而出,去寻觅食物。
余洲他们自从坠落到这个地方,什么都没吃过。柳英年和许青原的随身背包里带着干粮,是出发前和小游一起做的肉干,用清水就着啃,勉强能果腹。
但谁都没有吃东西的兴致。柳英年沉默地坐在洞里,用小刀一下下在石头上刻字。许青原跟着四脚蛇们出去了,他手上必须有些事情做,才能纾解心中的焦躁和惶恐。
余洲躺在洞外,队伍里的人各自分散,谁都不能为任何人分忧。
他现在才知道,彻底绝望的人原来不会狂躁,也不会愤怒,他们被狠狠重击,要等这种麻木过去,才有互相沟通的力气。
余洲不可避免地思念久久。还有和姜笑在一块儿的父母。
一直牵引着他往前冲的目标没了,他只觉得乏力空虚,一旦躺下就再也不愿意起来。
天空几乎没有云层,自然也看不到星星。“鸟笼”的一切由笼主掌控,看来这个笼主对星空没有兴趣。余洲胡思乱想。余下的六个分别是什么人?为什么这里没有门?他们认得安流吗?他们愿意给安流面子吗?安流和樊醒,再加上一个白蟾,有能力颠覆六个笼主控制的“鸟笼”吗?
问题实在太多,余洲想不明白,头脑混乱。
樊醒来到他身边,和他一同躺下。
树林里有风经过,不知名的小兽飞快穿行。曾身为人的历险者们,化作异类后,在密林中各自安然生活。想到自己可能也会变成这样,余洲忽然怕得发抖。
樊醒攥住他的手。
“我会送你出去的。”他说,“别怕。”
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扭头看着余洲,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