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的欲望与无尽的恐惧,阿尔嘉令他们品尝过这两者之后,把“鸟笼”里的人们分成了两个部分。
他认可的,他不喜欢的。
人们被分置在两个地方,于是恐惧的愈发恐惧,愉悦的愈发愉悦。
余洲问:“你们希望历险者,杀了‘笼主’?”
人们相互对望,没有人点头。
“杀了‘笼主’有什么意义?”男人笑了,“杀了他,你成为笼主,难道你创造的世界一定会比现在这个好?你能保证吗?我们会相信吗?”
男人指着余洲他们出现的湖:“回那边去吧,历险者。你们走不出这个‘鸟笼’,不如干脆从飞星崖上跳下去。有女人接近你对吗?她带你们去过夜晚的飞星崖,对吗?你难道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余洲不禁往后踏了一步,踩进了水里。
“只要飞星崖上有冒险者死去,我们就会得到一次赦免的机会。阿尔嘉会挑选炼狱的人回到那边,重新正常生活。”人们逼近余洲,“回去吧,回去那边。去死吧,救救我们吧。你不喜欢那边的生活吗?你不喜欢幸福吗?”
干瘦枯萎的人们远远近近看他,目光里除了热切,还有不掩饰的嫉妒。
余洲忽然想起了陈意。
被困在“鸟笼”之中的死魂灵们,会妒忌历险者。历险者哪怕落魄潦倒满身伤痛,至少有死魂灵没有的一样东西——他们能离开,他们还有未来。
余洲又退了一步。
在他打算跳入湖中时,从遥远的山头上,忽然传来了呼声。
“王!王!”
破碎喑哑的声音如浪潮,断断续续传来。一瞬间,湖边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他们不再和余洲说话,转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阿尔嘉在侍从的簇拥下,站在栽种着作物的一方土地上,牵着他那匹漂亮干净的白马。
他的马儿把土里的块根踢了出来,人们匍匐在他的面前,高举双手,唱诵一般疯狂地高喊。
焦热的风吹动他的黑发,发辫上宝石闪耀。他双眼微眯,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真臭。”
余洲抱着樊醒远远站着。阿尔嘉不会远望,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没有任何值得他注意的地方,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历险者竟然出现在这里。
阿尔嘉是来宣布赦免名单的。他要订婚了,为了让善良的新娘开心,他要从炼狱中赦免十个人。
如巨石落入平静湖面,人们骚动起来,用锯子般的声音高喊自己的名字。
刚才跟余洲说话的男人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侍从顾不上阻拦,他咚地跪在阿尔嘉面前,几乎把身体贴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