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的具体用法,先教给严师父。严随,今日起,撤掉九霄以下全部亲卫,我要亲卫营的女侍卫全部编入火(枪)营。让她们加紧训练。”
严随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朱暄坚持:“全军安全,才能保证我的安全。亲卫随时可以再选,但火(枪)营必须全是精英。”
火(枪)营的事定下,朱暄又把历州送来的貌美侍女叫了出来,给所有人看。
几圈小碎步走完,朱暄挥手让侍女退下,这才开口:“都说说看,有什么感想?”
“……这是什么啊?”
裴花花盯着她们的小脚目瞪口呆,“她们是残疾人?”
梁州风气虽也重男轻女,生计艰难时纷纷卖女换粮,但到底穷人多富人少。
穷人需要女儿干活打理家务,没有旁的闲情逸致,因而裴花花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裹小脚的女人。
莫文鸢垂下眼,手在身侧抠着衣襟,感觉到哥哥似乎看了她一眼。
莫文渊:“公主,尽管都在洞庭湖沿岸,然而各地富庶程度不同,风俗民性也皆有不同。如今看来,梁州因地势闭塞而淳朴,幽州因乔家水匪而多悍勇,历州只怕……多见迂腐。”
“定国侯说得没错。”朱暄:“但本宫治下,不允许有这等残害女子身体的迂腐。”
莫文渊不解:“公主恕罪,可民风如此,公主又能如何?”
“假如公主是怕历州因公主是女子而不驯,臣认为倒不必担忧,公主毕竟不是凡女,而是镇国公主,历州人对女子迂腐,想必对皇权还是驯顺的。”
朱暄笑了一下。
她没有跟定国侯讲道理的意思,只是问:
“侯爷来幽州之前暂管梁州衙门,管得还顺利吗?”
莫文渊不明所以:“有主簿和文书两位先生相助,一切都好。”
朱暄又问:“那幽州呢?幽州没人帮你,侯爷可管得过来?”
莫文渊有些自矜:“幽州比梁州大一些,人口多一些,但有了梁州的经验,臣也能应承。”
朱暄点头:“既然如此,就请定国侯去历州吧。”
莫文渊有些意外,但仍是自信满满,“是,臣定会为公主好好治理历州。”
“定国侯不要误会,”朱暄突然笑了:“本宫不是让你去历州做府尹的,府尹另有其人。”
莫文渊不明所以,历州府尹不是早就死了么?就连围困幽州的那位都是假的啊。
朱暄向人后招了招手,少女左看右看,指着自己鼻子:“我?”
朱暄点头:“刘招娣,本宫今日便任命你为历州府尹,定国侯做你的副手——去上任吧。”
莫文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个堂堂状元郎,二品定国侯,竟然只能给人做副手?!
刘招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我三字经还没学完……你让我去打仗吧!属下情愿战场拼杀,也不想去那等给女人裹小脚的地方当值!”
然而朱暄意已决,她饱含威慑的视线看向莫文渊。
“定国侯,本宫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莫文渊心重重朝下沉。
他明白了。
镇国公主要治理历州的迂腐,同时也要用历州这座钝城,来磨自己这把不够亮的剑。
“臣……遵命。”
莫文鸢放心不下哥哥,几次想求情,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会议继续。
朱暄:“宋琦来宣旨被扣在幽州,但幽州这么大,我还活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在那之前,我们要有所准备。”
莫文渊刚领了新差事,仍有些神思不属,随口道:“公主担心朝廷会有所动作?可是朝廷还等着我们剿匪……”
项葛:“只怕镇国公主名号一出,在朝廷眼中和黑龙寨危害程度不相上下。”
裴花花到底少年心性:“我听说围幽州的人马就有黑龙寨!连黑龙寨的首领都被莫将军一火(枪)轰死在幽州城外了!这么看,黑龙寨也不怎么厉害嘛。”
莫文鸢摇头:“这件事有古怪。黑龙寨能从中部无根无基的山匪发展壮大,接连吞并十几座城,势力扩张到京城附近,足见不好对付,可围困幽州的人马虽然不少,却多是乌合之众——要我说,这个黄老大有问题。要么,京城附近的山匪根本不是黑龙寨,要么,黑龙寨首领另有其人。”
朱暄认同点头,在舆图上指向洞庭湖往北。
“刘招娣向北探查过,黄老大死后,黑龙寨各地没有丝毫松动,不像突然没了首领的样子。”
“先不管它首领是谁,总之黑龙寨势力依旧横在我们和京城中间,假如我是朝廷,就向南方广发勤王令,号令天下群雄向北勤王,不论拿下我们,还是打跑山匪,朝廷都不亏。”
裴花花小声喃喃:“……一定要打仗吗?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失落。
朱暄摸摸裴花花的头:“所以,我需要人去南方游说,让各地州府安坐一隅,不要掀起战火——天下已经够乱了。”
项葛举手:“老夫去!我是公主府长史,在地方官面前也有些名气,替公主出面游说最是名正言顺,这一趟非我莫属!”
朱暄:“可以,但你不能自己去,假如有地方州府决心作乱,我不能让先生送死。”
莫文鸢摩拳擦掌:“我陪项先生走这一趟!假如有人不老实……呵。公主新封的虎贲将军正需要几场大战扬名。”
她的视线在空中遇到朱暄的,二人相会一笑。
会议结束,大堂内走了个干净,九霄悄悄拽朱暄的袖子。
“公主快瞧。”
朱暄一回头,正看见曹舟垂头丧气,像条死狗一样落在人后,慢慢朝外走,无奈失笑。
“曹舟这丫头最怕闲,十几岁的时候只摸过船只模型,就敢冲到我面前自请造商船,后来建水军,造舰队,也都是她主动摸索,样样想在前头,完全不用人催——眼下不用打水战了,只怕她闲得发慌呢!改天你提醒我,找点事给她做。”
曹舟确实闲得发慌,但她是个开朗性子,找不到正事做,找点闲事也不赖。
她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闲事做到一半,被她丢在牢里忘了个干净。
于是第二天朱暄刚起床,门就从外面敲响了。
曹舟小声喊道:“公主,乔莲求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