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预拍摄，就是在实验影片的一万种可能，从中找到效果最好的一条。
乔翼桥甚至除了演戏演爽了之外，还体会到了一种爽感。
那就是排除冗杂错误答案的爽感。
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预拍摄，他会怎么构思这部影片。
效果势必比现在差了好几重境界。
在拍摄进行到第十二天的时候，乔翼桥已经把主角的所有戏份完成了。
之后，他要开始一个个去扮演群演了。
群演的数量虽然很多，但和主角们相比，每个群演的戏份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乔翼桥开始构想起每个群演代表的隐喻，再根据傩戏老师设计好的动作加以完善。
但变数总是突然而至。
这天清晨，几位穿着消防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张口便问：“谁是这个片场的负责人？”
小何和乔翼桥同时应声：“在这儿。”
然后，那男人说：“我们要对你的摄影棚进行全方位的安全排查，请你停工配合。”
小何问：“大概要停工多久？”
男人道：“整个检查大概需要一周，如果被我们发现有不符合标准的地方，你们还要继续整改。”
听完这话，小何看了乔翼桥一眼。
停工一周，代表着整个剧组的进度都要大大减缓。
这不管对于哪个剧组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乔翼桥直接问：“请您出示一
() 下相关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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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作做完，乔翼桥就和小何对了个眼神。
但男人并没有看到二人神色的变化，而是让手下去各处调查。
几乎只花了五分钟，他们便掏出了一张《消防安全检查记录表》。
男人说：“你们的线路有很大问题，必须停工停产，直到线路排完，经我们检查达标了，才能继续进行。”
乔翼桥一脸崩溃：“可我们不认识可以重排线路的人啊！怎么办？”
小何也急得不行：“是啊，我们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问题，消防同志，请问我们应该怎么办？”
男人一脸冷漠：“我可以把一个经过我们认证的电路承包方的联络方式给你。”
乔翼桥瞬间变换成了感激的神色：“那太好了。”
他们打通了电话，很快，就来了两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乔翼桥一看，这不是熟人吗，乔老板。
乔老板拍了拍身边的伙计，对乔翼桥说道：“你看，你还是新来这一行的，不认识人吧。我跟你说了我们电路的布置都没安全问题的，你们非要解约，这下要停工了吧？我这熟人说怎么也得修一个月。”
乔翼桥果然一脸无奈：“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乔老板适时说出计划：“还不如去我那呢。我还有个影棚，你们把这LED屏幕拉走就能用。不过那个影棚有人在用，这样吧，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我把那人赶走，你们过来，价格嘛，就是稍微高一点。”
乔老板计划的很好。
他感觉现在乔翼桥面对要停工应该已经病急乱投医了。
然而。
乔翼桥一脸冷漠。
“你终于出来了，”小何说道，“乔老板，你要是在自己摄影棚出问题之后好好修改，没准以后在恒市我们也算是个同行，还能好好见见，但你非得走这条路，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乔老板：“啊？”
这两个人是在变脸吗？
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态度？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窗外警笛大作。
很快，十几位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走了进来。
小何指着面前的人：“胡警官，就是他们，不光冒充消防人员，还恶意哄抬市场价格，请您处理。”
胡警官敬了个礼：“收到，感谢你们的举报。”
然后他严肃看向以乔老板为首的一群人，出示了警官证和《批准逮捕决定书》：“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乔老板傻眼了。
“啥？”
但胡警官他们不给这帮人有更多的反应机会，直接带着他们离开了。
现场终于清净了。
乔老板怎么都想不通，他只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怎么就锒铛入狱了。
这个导演真有这么聪明？
其实
() 小何心中对于大哥的敬佩也在今天达到了顶峰。
第一天开始预拍摄，乔翼桥在自导自演那么忙的情况当中，还是从一百位群演中认出了乔老板之前手下的一位接待。
对方明显是过来看情况的。
他们把乔老板的影棚举报了，又自己开了影棚，势必会引起乔老板的不满。
但乔老板的报复方式也很好预测。
所以乔翼桥当即就让小何去邀请消防部门对他们的摄影棚进行了安全排查，他们的影棚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那这次来的消防必然是假的。
幸亏乔翼桥演技精湛，小何也在耳濡目染之下能接住戏，这才把乔老板钓了出来。
小何一脸崇敬地看着乔翼桥：“大哥，你是怎么做到大脑同时处理这么多事的？还都处理的很好？”
乔翼桥甩动自己的刘海：“可能这就是大哥吧。”
小何：“……”
完了完了，大哥演了十天戏已经不疯魔不成活了，直接进入了人戏不分的境界了。
……
这个小小的插曲结束之后，乔翼桥还是继续表演起群演的戏份。
不过因为耽误了点时间，再加上表演群演花费的时间要比他们想象的多，所以直到深夜他们还没完成原定今日份的拍摄。
大黄他们也没走。
看到乔翼桥还在非常辛苦的一遍遍重演，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乔翼桥这十天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没有什么比一个完全投入艺术的人更能对他们产生吸引力了。
一方面，他们被乔翼桥的艺术追求所折服，另一方面，在这十天的相处之中，尤其是今天这场小小的风波之后，他们完全感受到了乔翼桥这人……还挺好的。
至少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导演都不一样。
怪不得他手下有这么一帮兄弟，没日没夜的在陪他一起拍戏。
大黄忽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举手问道：“乔导，要不……让我们也试试？”
乔翼桥刚演完一条，还喘着粗气，却笑着看向他：“你们愿意吗？”
“当然！”大黄想了想，“我也想为电影工业做点微小的贡献，十天之前，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电影工业化，也不知道什么是预拍摄呢，但看你弄了十天，我觉得这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可是你在预拍摄阶段表演的内容，在正片里不会体现，没有观众会记得你的样子，”乔翼桥认真道，“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做一个预拍演员吗？”
“是的，”大黄咬咬牙，“我知道自己的外貌条件一般，虽然很喜欢表演，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混不出头的，还不如做个预拍演员，至少在这个领域，我还有机会拔得头筹。”
他这话引起了周围很多群演的赞同，都在点头。
“好，”乔翼桥爽快一笑，“那你们也来试试，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看看能不能做到又快又好。”
很快
，十几位群演也穿上了动捕服。
乔翼桥挨个为他们设计了一会儿表演的线路和动作。
在乔翼桥身边看了十天，他们也大概了解了作为一个预拍演员应该做什么，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但这条拍摄并不是一帆风顺。
一条拍完，辛楠在监视器后面摇了摇头。
“乔导，不行，”
辛楠说道，“信号太多了，他们之间每个人的信号都互相干扰了。”
“哦……”
所有人的动捕数据都要通过现场的Wi-Fi信号接收。
十几个人的信号对于接收器来说负载太大了，出现了问题。
乔翼桥想了想：“那就先从三个人开始，试试我们的接收器到底能负载多大的人数。”
“好。”虽然遇到了小小的困难，但辛楠还是非常开心的，“这种现实问题能暴露出来可太好了。”
然后他们慢慢开始试验。
最终，在晨光熹微之中，他们确定了，信号接收器一次只能接收十个人的信号。
再之后，他们就按照这个人数，将群演分成了三班倒。
人数一多，整个拍摄的流程也加快了不少。
唯一没三班倒的就是乔翼桥和辛楠。
他们两个人几乎没人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幸好，三天之后，他们就完成了所有预拍摄。
临别的时候，二十几位预拍演员都拜托乔导签名。
大黄更是激动不已：“多谢乔导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也算是走在影视前沿的人了。”
乔翼桥笑着：“是我应该感谢你们。”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这些预拍演员不仅学到了在预拍摄中的表演技术，而且跟完了整个预拍摄流程，以后出去甚至都可以指导一些对预拍摄完全不了解的剧组了。
也许假以时日，他们会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也说不好。
……
再之后的两周里，乔翼桥和灯光、摄影以及美术敲定好了全部的内容细节。
最终剪辑出来的预拍摄成片时长23分钟，刚刚好。
这个成片已经下发给了所有人看。
这样比剧本和分镜头直观的多，所有主创部门都可以动起来了。
而乔翼桥还发现了预拍摄在华国的一个独特的用途
——过审。
毕竟恐怖片题材敏感，郑茂也不能确认到底有没有审查风险。
于是，乔翼桥就把预拍的片子传给了电影局。
相比于成片之后在过审，用预拍过审不仅能降低成本，还能为之后的拍摄工作提供指引。
很多问题在实拍中就能规避掉了，这样总比在成片完成之后再修修改改要简单的多。
省钱办法+1
乔翼桥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出版一本《用最少的钱拍电影》了。
电影局几乎在第二天就给了答复，足以见得他们对这个拼盘电影的重视。
答复也只有两个字，言简意赅。
“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