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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阳华云海(七) 师父——……(1 / 2)

江顾给他系好护腕之后,卫风喜滋滋地欣赏了半天,等他再回过神来江顾已经消失不见。

于是他便溜溜达达去找玄之衍。

那群小弟子们还没走。

“卫风。”玄之衍见他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方才说起护腕,好几个师弟都说是师兄帮他们系上的,结果他就见卫风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半晌,溜了出去,等他追出去人已经没了影,让他担心了半天。

结果这人又美滋滋地回来了,手上多了两副银质的护腕。

“看,我师父刚给我系上的。”卫风得意地冲他们晃了晃手腕,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他没有亲师兄,这事自然得师父来代劳,他不过是取巧变了个说法,看他师父的反应约莫也是不懂这些。

卫风拨弄了一下护腕上的红绳,江顾给他系的时候很认真,连多余的绳结都没有露在外面,十分地整齐。

“卫师兄,你这护腕是玄晶银做的吧,真好看。”有个小弟子道。

卫风笑道:“正是,这玄晶银柔软服帖但又刀枪不入,我库房里还有好大一块呢,你们若想要去找我拿。”

“真的吗?那便先谢过卫师兄了!”那个嘴甜的小弟子道:“没想到卫师兄如此慷慨大方,我叫柳献,师兄可千万别忘了。”

卫风心情正好,“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罢了,”

玄之衍不着痕迹地捣了他一下,卫风冲他眨了眨眼睛。

“对了,师兄们听说了吗?斜雨峰昨日好像陨落了一位师兄,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好像是被人杀了。”柳献压低声音道:“就是之前在透春峰迎接我们的辛文师兄,有人说是宗内弟子干的。”

几个人顿时惊呼出声,只有卫风脸上闪过了分异色。

“宗门内禁止打架斗殴伤同宗性命,违反戒律者要杖责三百自毁丹田,”玄之衍自小便待在阳华宗,对戒律比他们熟悉,“应该不是同宗弟子。”

通常来说各大宗门对内斗是严厉禁止的,这也是为了保护新生代力量,自毁丹田对修真者来说是最严厉不过的刑罚,阳华宗的弟子天天被耳提面命,自不会以身犯险。

卫风掌心沁出了点细密的汗,虽然当时是那个老变态逼着他,但确实是他动手杀了辛文。

只是后来他被扔出了云池,也不知道那个老变态有没有毁尸灭迹。

想起在朝龙秘境对方狠辣利落的手段,卫风觉得对方不可能替他考虑得这么周到,若被查出来是自己杀的辛文……

卫风神色惴惴,不过又忽然响起此事江顾也知晓,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心。

有师父在,至少那些人能让他辩解一番。

只是一直等到宴席散,卫风也没能找到江顾。

“师父只同我说明日卯时一刻去清平峰。”卫风四仰八叉躺在飞舟的软榻上,喝灵酒喝得有些微熏,他哼笑了一声:“他肯定不知道我平日里卯时三刻才睡。”

“然后一直睡到未时三刻。”玄之衍抱着软枕笑,他也喝了不少,指着卫风大着舌头道:“你有了师父,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然你师父就不要你了。”

“你师父才不要你!”卫风抬脚去踹他,结果飞舟一晃踹了个空。

玄之衍嘿嘿笑了两声,抱着软枕垂下了脑袋,含糊不清道:“我师父……我师父死了,他早就不要我了,卫风,卫风你说,他修为那么高,去过那么多次朝龙秘境,怎么会折在那里面?他明明这么厉害,我……我现在特别后悔怎么就没跟他一起回去,他第一次带我进秘境,去之前还说要锻炼我,嫌我过得太安逸……这回好了,他死了我可不就安逸不下去了……”

他颠三倒四的说着,最后抱着枕头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想我师父了。”

卫风听着他的哭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玄之衍自小便被亓凤元带在身边长大,他又是一众弟子里年纪最小的,亓凤元这么个严苛不近人情的人对他堪称溺爱,说是师父,同亲爹也没什么两样。

卫风眼前闪过了亓凤元被一劈两半的血腥画面,被飞舟晃得有些犯恶心。

他至今没想明白亓凤元为什么要取自己的性命,也没想明白那老变态为什么要放走他。

玄之衍长长地抽噎了一声,像是借着酒劲,将积攒了半年的痛楚全都发泄了出来,抱着卫风嚎啕大哭。

“你今日拜了沈庾信,以后他就是你师父。”卫风低声道:“之衍,这话说给我听便罢了,若让沈长老听见,怕会心生不喜。”

“……我明白。”玄之衍抱着膝盖靠在榻前,“我就是心里难受。”

安静了片刻后,玄之衍又出声道:“你今日有些太过招摇了,那将那些拜师礼交给你师父的时候,副宗主脸都绿了。”

“就是要招摇些。”卫风闭着眼睛,闻着自己周身的酒气咧嘴笑道:“气死他们。”

玄之衍说:“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小心些,尽量待在你师父身边,好好修炼。”

“卯时一刻啊。”卫风哀叹了一声,“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想起江顾低头给他系护腕时专注的神情,抬起胳膊挡住了脸。

飞舟晃晃悠悠地落在了连云峰顶。

而另一边。

乌拓趴在自己搭建的小草窝里,看着正变幻身形的自家主人,疑惑道:“主人,您怎么没将卫风带回来?”

以它对江顾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等到明天再开始教徒弟。

江顾换上了身黑衣,“不能将人逼得太紧。”

“拜师难道没成功?”乌拓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果然没哄好吧?”

它就知道江顾这种冷冰冰的木头是没法拥有道侣的。

江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哄好了。”

“唉我就知——嗯?”乌拓有点诧异地歪了歪脑袋。

江顾一勾手就捏住了它的后颈,“休息够了?”

乌拓顿时大惊失色,“不不不,主人,我为了你和灵龙宗那些人拼死一战,身上的伤还很严重!”

“受了伤正好。”江顾将它扔进了灵宠袋,“把你的毛打理得干净些。”

乌拓忽然有种即将被卖的危险感。

但江顾并没有给它机会,将身形面容一遮,便离开了清平峰。

夜色正浓,卫风房中还亮着灯。

他仰面躺在床上,赤着脚踩着床柱,脸上盖了本书,那是本阳华宗修炼的基础功法,往常他看不了三页就能睡着,可现在已经足足看了九页,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他杀了辛文的事情会不会被人发现?

那个老变态到底藏在阳华宗的什么地方?

他悟性实在一般,那些长老讲的课他听好几遍都听不明白。

如果师父知道他的体质不适合修炼,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肩胛骨处传来了阵细细密密的痒意,这感觉并不陌生,在去朝龙秘境之前他一直被这痒意折磨,但自从能变成鲛人之后便好了很多,实在不行他变出鲛尾在水中泡上几个时辰也就好了,但最近这段时间后背的痒意越发严重,有时候泡一夜都不管用。

卫风使劲挠了挠,烦躁地坐起身来脱掉了里衣,准备去浴池里泡一会儿。

江顾甫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清瘦白皙的后背,肩胛骨处有几道长长的红痕,他正弯腰准备起来,长裤松垮地系在腰间,依稀能看见后腰处覆盖的那层银蓝色鳞片。

那层鳞片冰凉柔软,带着鱼类特有的滑腻,江顾想起那触感忍不住皱了皱眉。

卫风从床上随手抓了件外衣,一转身就对上了个黑漆漆的影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谁!?”

江顾冷冷笑了一声。

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卫风寒毛直竖,他几乎下意识拽起衣服挡在了身前,“老——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