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嬷嬷来到她身边,给她递了一杯降火的茶,轻声道: "娘娘,正事要紧。"
皇后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恢复之前得体的笑容, "佟妃,本宫听闻你让敬事房接连将李氏、富察氏、钟吉氏的绿头牌都下了。"
佟安宁温声道: “启禀皇后娘娘,富察氏和钟吉氏前段时间发生摩擦,都受了伤,臣妾让她们养病,李氏打听皇上表哥行踪,意图堵截,而且还吓到了董氏,将她的绿头牌撤下有理有据。"
皇后赫舍里氏冷冷道: “佟妃,你可知宫中姐妹不多,你这一下子撤了三个人的绿头牌,剩下能侍寝的人就不足十个了。"
“臣妾觉得人数已经够了,近些日子,皇上忙着前朝的事情,无心后宫,再说坤宁宫已经有三个
孕妇了,臣妾觉得众姐妹应该能坚持到娘娘生产后,到时候臣妾就轻松了。"佟安宁直接来了个皮笑肉不笑。
皇后:.…
"佟妃,你答应本宫,绿头牌万不能再撤了,如果后
面富察氏、李氏等人知错,可以酌情将牌子放上去。”赫舍里氏有些头疼道。
佟安宁眉梢微扬,嘴角噙着笑: "臣妾之前对富察氏她们说了,只要皇后娘娘愿意为她们求情,惩罚可以免除,毕竟臣妾现在只是代管理,后宫大权还在您手中,正好臣妾也可以轻松了。"
赫舍里氏眼皮微跳,佟妃这话的意思是,她后面还会这么干。
佟安宁在坤宁宫待了将近两刻钟,等到佟安宁离开,赫舍里氏如打了大仗般,有些虚脱地靠在榻上。
"娘家底子厚的妃子果然不好惹!"赫舍里氏苦笑道。
喜嬷嬷给她按摩肩头,疏松肩膀, "奴婢听佟妃的意思,后面她不打算收手,娘娘劝也劝过了,和咱们无关。”
赫舍里氏按了按额角, "只能这样想了,本宫就担心佟妃做的事情惹众怒,皇上不忍心惩罚她,最后还是我这个皇后收拾摊子。"
“要不然将这事告诉皇上,这样娘娘也尽了责。”喜嬷嬷提议道。“也行!”赫舍里氏靠在榻上,慢慢合拢上双眼。
之后除了佟安宁,昭妃、伊哈娜也被叫去坤宁宫。佟安宁估计和她差不多的,无非就是劝她们处理宫务时要“宽容”。
然后……
昭妃第二天再次罚了一个庶妃,佟安宁紧跟其后,继续撤绿头牌,伊哈娜已经开始查账了,尤其是广储司的账。
于是六宫众人为了防止犯错被撤牌子,一时间变得安分不已,就连身边的太监宫女也进行严格约束,因为身边的宫女、太监犯错后,昭妃罚过人后,佟妃还会牵连他们的主子。
慎刑司发现自己的活变少了不少,一些平时趾高气昂,眼睛长到头顶的太监、宫女变得乖顺,紫禁城的素质水平提高了一个阶梯。
康熙知道后,也就没再管,因为前线战事,他现在无心后宫,就连去后宫都没时间。
慈宁宫的太皇太后见状,也就由着佟安宁、伊哈娜他们折腾,现在的重要是除了前朝站事,就是坤宁宫的三个孕妇了。
所以等到康熙回过神后,敬事房呈上的绿头牌就只有两个了,一个是咸福宫的王佳氏,一个是坤宁宫的叶赫那拉氏。
康熙看着托盘里孤零零的两个牌子,眼皮直跳,沉声道: “这是
怎么回事?”梁九功看着甚是冷清的托盘,瞳孔一颤。
佟主子办事果然不同凡响。
海总管将托盘举国头顶,不敢看康熙的目光, "启禀皇上,去掉养病还有特殊日子的小主,确实只剩这两个。"
康熙嘴角直抽, "如果朕再晚两天,是不是连这两个牌子也没了?"
"奴才不敢!"海总管小心翼翼道,他偷瞄了康熙一眼,见他似乎没有生气,轻声问道: “皇上,您还挑吗?"
"挑什么挑!”康熙摆手让他将托盘撤下去,眼不见为净,忽而开口问道, "佟安宁的牌子怎么没看到?"
海总管恭敬道:“启禀皇上,佟妃娘娘身体不适,前段时间也生病了,也将牌子撤了下来。”“昭妃呢?”康熙问道。
海总管: “昭妃娘娘来了月事!”
康熙摆手让他下去,等都海总管退下,康熙无奈道:“朕是不是该感谢佟安宁只是撤牌子,没有将朕给卖了。”
梁九功组织了一下言语, "奴才觉得佟主子只是和皇上开玩笑,她做事有分寸。""有分寸!短短半个月,将绿头牌弄得只剩下两个,这还叫分寸?"康熙无语道。
梁九功讪笑两声, "皇上,佟主子虽然平时看着没心没肺,归根到底还是女人,她就是嘴上说着不在乎,您看看她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在说在乎您!您打仗国库空虚,佟主子二话不说,拿了钱(虽说是借的),还不愿意别的妃子挪到承乾宫,现在得了敬事房的差事,佟主子又接连撤绿头牌!皇上,这些都代表佟主子对您的心意!"
“是吗?”康熙虽然语气疑问,嘴角的笑已经荡开,笑的令人目眩!仿佛开屏的孔雀,格外荡漾。
梁九功连连点头,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
心想:佟主子,奴才只能帮到你这样了!
"阿嚏!阿嚏!阿嚏……"
佟安宁不可自抑地打了三个喷嚏,她用帕子拧了拧鼻头,纳闷道: “难道我又感冒了?”
秋嬷嬷连忙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没发现发热,长舒一口气, "主子进屋子里吧,夜深了,天还是有
些凉!"
佟安宁仰头看着嵌在空中的弯月,叹气道: “默默,你说皇上表哥什么时候找我算账,还剩两个牌子,再不来算账,他就一个都不剩了。"
秋嬷嬷神色有些担忧道: “主子,咱们真要继续吗?惹了皇上没事,主要是您惹了后宫这么多嫔妃,以后大家怎么相处!"
“我自认脾气不好,还是不和她们和谐相处了,再说,她们只需要再忍一段时间就好。”佟安宁淡淡道。
清冷的月光如纱般倾斜而下,佟安宁扬起手,想要抓住那一缕纱,最终只能抓到一缕清风。风从指缝间飞走,自由地融进夜色。
佟安宁仰头望天,看着靛蓝夜空中的弯月,从来到这里开始,月光就特别亮,可能因为上辈子城市里到处都是霓虹灯还有玻璃墙,这些驱赶了夜晚的黑,是城市夜生活不可或缺的标志。
对于霓虹灯,佟安宁已经不奢望了,毕竟现在连蒸汽发动机都没有,就先不要奢望电力了。
秋嬷嬷见她一直望着天,也学着佟安宁的模样,看着天,见佟安宁的注意力在东边的月亮上,顿时眼圈泛红,连忙转身擦了擦眼角。
恐怕是娘娘又想家了!
"不知道瑶瑶能不能行?"佟安宁的喃喃声将秋嬷嬷惊醒。秋嬷嬷疑惑,怎么又说起二小姐了,果然是想家了!佟安宁转身回到屋内,让珍珠铺了一大张白纸。
宣纸细软,不适合作画,所以佟安宁让人给她专门制作了作画的硬纸,并且让人制作了炭笔。将刚才刹那间回忆起的图片画下来,给以后的谈判增加筹码。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慈宁宫前就站了不少请安的庶妃。众人心情复杂,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慈宁宫的宫门叹气。
这些日子因为皇后赫舍里氏怀孕,,宫务由佟妃、昭妃、伊哈娜三人掌管,此后大家就没了安生日子。
佟妃撤绿头牌上了瘾,不止主子犯错要撤,身边的宫女太监犯了错也要撤。昭妃也狠抓宫规,有时候还和佟妃进行一对一配合。
伊哈娜接连整顿御膳房和广储司,最近慎刑司的牢房人满为患,听说伊哈娜这些天为皇上追回了一百多万银两,所以皇上也就由着她。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不管是佟妃撤绿头牌,还是伊哈娜整顿
御膳房,都没吭声,大家就知道此事是太皇太后默许的。
心中带着疑问和惶恐,反复回想以前的行为,怀疑是不是她们中有人干了错事,让太皇太后生气了,所以由着佟妃折腾她们。
慈宁宫内,苏麻喇姑正在伺候太皇太后穿衣,太皇太后听着外面的动静,问道:“外面来了多少人?"
苏麻喇姑奉上温毛巾, "奴婢刚才看了,除了承乾宫、延禧宫、永寿宫的娘娘和小主,其他都来了。”
太皇太后擦了擦脸, "一个个起的比我这个老人家都晚!"
“是是是!当然比不上太皇太后精神了。”苏麻喇姑将太皇太后扶到梳妆台旁,调节了梳妆镜的方向,然后开始给太皇太后上妆。
太皇太后: “她们现在在外面聊什么?”
旁边一个老嬷嬷笑道: “启禀太皇太后,外面的小主们还是在说佟妃撤绿头牌的事情,奴婢估计今天可能要撑不住了,要向您告状了!"
"不是还剩两个吗?"太皇太后笑道。
她之所以不管,一方面是没有多大的影响,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佟安宁负责的敬事房上,坤宁宫那边的压力就小些,对皇后养胎就有利,二是好奇佟安宁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