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觉睡到夜幕降临。
起来后,她先给向驰发了条信息:你在哪儿?
等了两分钟,向驰没有回复。
欧阳揉揉酸痛的双腿,穿好衣服下了床,洗漱一番,素着小脸下楼了。
法医中心解剖室的灯还亮着,里面人影憧憧,像是在做尸体解剖,按照以往的习惯,欧阳肯定要进去学习学习,但她眼下满脑子都是王子季和梅若安,对其他案子不感兴趣。
向驰没回信息,有两个可能,一是睡着,二是正在审讯,后者可能性更大。
她想去监听室旁听,但肚子饿得咕噜噜作响,便朝停车场走了过去。
开车去夜市,欧阳买了一份拌凉皮,一份油炸臭豆腐,外加六根热乎乎的烤肉肠。
进入监听室时,只有老王和另一个同事老张在。
欧阳把烤肠递了过去,“谁在里面?”
老王拿了一根,“小向和孙局。”
欧阳又道:“梅若水兄弟抓了吗?”
老张也拿了一根,“一个不落,都抓了。”
“太好了。”欧阳非常欣慰,“梅若安和王子季审了吗?”
老王道:“还没有,王子季右腿粉碎性骨折,申恒、以及梅家兄弟要等这些人审完之后。”
欧阳打开装凉皮的餐盒,“现在审谁呢?”
老王把声音放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耳机里清晰地扩散出来,“韦莫言。”
“……你外祖父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确实辜负了他的信任。但他的死绝非我所愿,我摸着我的良心说,我真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另外,你不觉得他的死其实是他自己的原因吗,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太过愚蠢,就像你,为了他的案子不惜轻贱自己的生命,去做卧底一样?”
韦莫言侃侃而谈,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讥讽。
“他老人家是不如你聪明,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自诩老谋深算,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败在我这个晚辈手里,也难看很吧。当然,有一点你说的对,享受到这把年纪,你早已不在乎生死,不过,我曾经遭受的,你的子孙辈定会加倍领受,甚至比我当初还要艰难。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提到儿孙,韦莫言沉默了。
欧阳痛快地吃了一大筷子凉皮。
老张道:“这老家伙总算吃了回瘪,不容易啊。”
欧阳想起了那个气质不凡的韦嘉童。
她问道:“韦家还抓别人了吗,有姓宋和姓戴的吗?”
老张摇头,“韦莫言该认的都认了,包括他逼王子季派人杀你,口供和他的手下对得上,并没有宋、戴两家什么事。”
这就好,至少向驰的眼睛没瞎,发小们还在。
就是原主可怜了。
欧阳道:“关于王子季杀我未遂,韦莫言具体怎么说的,有替王子季背黑锅的意思吗?
老张道:“
那肯定没有。当时的两个杀手活下来一个,他交代,杀你的动机就是韦莫言需要他的投名状,此案全程由王子季策划,他二人执行。说来也是危险,你要是死了,你爸可能也得遭殃,他们借了辆大货,打算在路上制造一起车祸,但等很久也没等到你爸出门,反倒等到了警察送你回家。”()
还真是这样,向驰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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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王子季发现她没死,为什么没有及时补刀呢?
欧阳想了想,她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初中同学的聚会上——朝霞火锅城那次。
当时是周末,王子季开学不久,正是学业繁忙的时候,他却回来度周末了。
这应该是个疑点才对。
但因为京州和霖江距离不远,以及原主也经常回家度周末,而导致了疏漏,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不过,想了又如何,逻辑推理终究代替不了证据。
老王道:“挑中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是警察,是法医。欧阳,我听说你和王子季同窗六年,你得罪过他吗?”
欧阳道:“没有得罪过他。反社会人格的人喜欢刺激,在他已经杀过人的前提下,杀掉我这个意气风发、初入职场的小法医可能会更让他兴奋吧。”
老王和老张同时“啧”了一声。
老王道:“那两桩案子依然没有证据指向他,案子破不了,大家的压力就还在,这鳖孙!”
说到这里,韦莫言又开口了,这次,他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梅家。
他承认与梅家勾结,用个人影响力贩卖大批假古董,替双方获取了巨额利润——此事有账单为证,向驰已经拿到手里了。
韦莫言不无揶揄地说道:“比起你外祖父,老梅头就精明多了,不但利用我卖假,还让他的两个宝贝孙子从我手里抢宝贝,许建文就是他们杀的,而他们之所以找上他,是因为我主动把消息放了出去。”
孙局问:“你为什么想杀许建文?”
韦莫言道:“那老小子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好东西我还没到手,他先挑上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看上王子季,教一个一窍不通的新人,哪有用了几十年的老人顺手?”
孙局又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梅家的人杀了许建文?”
韦莫言道:“我没有证据,申恒不是被你们抓了吗,他与梅家交好,只要你们努努力,总会拿到口供。”
向驰道:“你现在是阶下囚,我们肯问你,只是给你机会而已。当然,你若不想要,我们也没有意见。现在我们聊最后一件事,除了你的保险柜、地下室,我们还找到另一个大库房,拿到了你的所有古
董名册,总共有三千一百二十八件……”
“嘭……”耳机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
欧阳扔下筷子,两大步就出了门,正好遇到一脸倦色的向驰。
他说道:“你来得正好,韦莫言昏过去了。”
欧阳点头,跟着他进入审讯室。
韦莫言倒在地上,面如金
() 纸。
欧阳检查了他的鼻息和脉搏,用食指在人中上掐了下去,不过七八秒钟,韦莫言便幽幽转醒过来。
指甲在他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月牙形红印,格外滑稽。
欧阳说道:“原来韦老先生也有特别在意的东西,只不过,别人重视的是名誉,而你老人家只在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瓶瓶罐罐。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一点?”
韦莫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己坐起来,抬眼看向居高临下的向驰,死死抓住欧阳的手臂,借力起身,坐回到审讯椅上。
他老眼血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这个仇,我就是下了地狱也要报。”
向驰笑了:“好啊,我们地狱见,不过,我还年轻,你老别急,在十八层地狱的某一层慢慢地等。”
……
对韦莫言的审讯结束了。
向驰没有来监控室,而是出去半个小时,回到大办公室时,精神状态萎靡了好几分。
欧阳问道:“好些了吗?”
既然向驰想自己待会儿,她就让他自己待会儿,所以从监听室出来后,在办公室等他。
“好多了!”向驰靠坐在办公桌上,接过欧阳递过来的烤肉肠,两三口就进了肚子。
欧阳给他接了杯水,“去睡会儿觉吧。”
老王劝道:“一天一宿了,孙局说过,梅云峰他派人走一趟,我们今天到此为止,还特意嘱咐你好好休息呢。”
向驰按了按突突直跳地太阳穴,“还有一个申恒,审完再休息。”
史沛然伤重,了解这桩案子的人不算多,其他人插不上手。
现在主犯已然到位,不能及时审讯有时候会贻误战机。
欧阳了解他的急切心情,但还是劝道:“就睡一个小时,到时候我叫你。”
“好。”向驰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旁,“记得叫我。”
他躺下去,连欧阳的回答都没等到,秒睡过去了。
他们走一宿的山路,在山林中睡了不到半宿,再蹲守一天,紧接着战斗一天一宿,就是铁人也该倒下了。
空调有点凉,欧阳去自己的办公室取来小毯子给向驰盖上,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把饮水机打开,拿出咖啡杯,给自己泡上一杯,一边喝一边思考刚刚收到的信息。
目前的情况是,如果找不到王子季杀害两名女性的证据,那两桩案子就会石沉大海。
那么,怎样才能撬开王子季的嘴呢?
其实撬不开的几率很大,那有没有补救办法呢?
欧阳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放弃了,拨通宁安的电话。
宁安第一时间接了起来,“欧阳,怎么样了,王子季招了吗?”
“他还在医院里,没审呢,韦莫言招得差不多了。他说许建文的死,是因为韦莫言认为其贪了原本属于他的古董,故意把消息透给了梅家,但这是他一面之词,没有实证,到底是不是这样
,还需要等申恒和梅家人的口供。”
“明白,太好了,总算有眉目了。”
“你们那边怎样,王子季、梅若安、申恒的家都去了吗?”
“去了,几乎没找到啥。梅家找到几张造假窑厂的账单流水,算是坐实假文物欺诈了。申家和王家什么都没有,王家的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他家王子季多聪明多优秀,肯定是咱冤枉了他。擦,在案发现场抓的人,还嘴硬呢。”
果然什么都没有。
那梅若水怎么办,梅若安和他会攻守同盟吗?
许建文一案也没有物证啊……
宁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欧阳,你在听吗?”
“在听。”欧阳道,“我在想许建文一案。”
宁安道:“那个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现场太干净了,一旦几个人都不承认,咱就被动了。”
欧阳回想着案发现场的情况,说道:“倒也没那么干净。”
宁安来了精神,“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欧阳道:“我记得两辆车追击时,有车子撞到两侧护栏,留下了黑、白两色,以及银灰色痕迹,银灰色是奔驰车的,黑色和白色应该是杀手的车。可以和奔驰车竞速,杀手的车子也肯定不错,梅若水和梅若安在哪儿抓的,他们的车在哪儿?”
宁安道:“他们在霖江被抓,车子是奔驰,已经搜查过了,但喷漆和大修的情况还没确定,我这就去看看。”
欧阳问:“如果只是奔驰,霖江还是有4s店的,问问是不是原厂漆。”
“好。”宁安道,“你放心,我有个哥们儿就在奔驰4s店,你等我消息。”
结束了通话,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欧阳无聊,拿出日记本,正要写写工作日记,顺一顺思绪,电话又响了。
号码簿显示,这是欧阳茜茜打来的!
欧阳不想接,但又怕影响欧阳武和欧阳文的兄弟感情,到底按下了绿键。
欧阳茜茜淑女气质全无,声音大得像吵架,“芮芮,王子季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