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驰能感觉到欧阳想在琨城住一宿的强烈意愿,但他只报备了一天,万一真的有事,他和欧阳同时缺席,将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所以,得罪就得罪了吧。楼上楼下住着,平复怨念的机会很多。
此时此刻,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对美女的抗拒在欧阳身上消失了。而且他很享受打配合时的默契,甚至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搭档暗暗窃喜。
晚上的高速大车居多,但比起兴水县的路已经是天堂了。凌晨时分,北斗星停到了3栋楼的老位置上。欧阳也醒了。
向驰道: “你饿不饿,我家里有方便面。”
欧阳喝了口水,往嘴里塞两块牛肉干, "太晚了,不吃了。"二人下了车,各回各家
。
洗完澡,欧阳精神多了。
擦干头发,她把日记本找出来,拧开台灯,打开笔帽,写道:数百里奔袭,翻越野山十三四座,主打一个特种兵穿越。
累成狗了,收获却不多,除两个地址外,一个人名没有。医院没去成,有点小遗憾。
虎鲸太小心了。什么虎精,简直就是兔子精。
老娘就是女儿国国王,你也未必做的了唐僧,想什么呢?哼!
另:望远镜看到的人,是不是可以画个人像?再通过月宫的人认一认,查一查。明天再说吧,先睡觉。晚安,自己。
欧阳在日记本的日历上扫一眼,合上,藏好,起身睡觉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疯狂地响了起来。欧阳被强制开机,拿起来,迷迷糊糊地接了。
"欧阳!"袁文涛道, “来活了,赶紧过来接我一趟。”电话挂了。
欧阳看了眼时间,4:44分;日期,2000年12月20日。
她回忆了一下,什么都没想起来, “案件看的太多,能记得住日期太少,大概……这就是天意了吧。"
五分钟内搞定一切,欧阳下了楼。
启动汽车后,她看见向驰的桑塔纳从小区主道驶了出去。她忽然想起了向驰的话, “喊”了一声说道: “乌鸦嘴。”
欧阳赶到瓷湖花园时,袁文涛刚下楼。她问道: "师父,哪里出事了?"袁文涛道: “秀才路,钉子胡同,一名早起的老人意外身亡了。”
“哦……”欧阳松一口气,又打了个呵欠, "非正常死亡吧。"
袁文涛看了她一眼, "没睡醒吗?"
欧阳撒了个谎, "昨儿看小说来着,睡晚了。"
“你这孩子!”袁文涛教训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能睡时尽量睡,以免来事了脑子不清爽。”欧阳陪了个笑脸, "师父说的是,下次一定改。"
秀才路在慈安街附近,是一片平房,钉子胡同就在这片平房之中。二人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出事地点。
早起的人不多,现场没几个围观的
。重案组的几个同事正在向群众问询案件相关事宜,痕检科的在警戒线内认真寻找可能存在的痕
迹。
向驰也是如此。欧阳和他交换了一个眼色,他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移开了。
跟着袁文涛走到厕所门口,她看到了头朝外、脚朝内的死者。
这是一位男性,满头白发,年龄七八十,身体肥胖,上衣穿藏蓝色棉衣,下衣是军绿色卡其布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毡鞋。
尸体附近没有拖拽痕迹,墙上、地面没有血迹,都是水泥地面,几乎不具备探讨鞋印的可能性。
她去厕所看了一圈,同样的,除了七八个脏污的水泥坑,什么都没有。
尽管是冬天,但厕所的臭味分毫不减,而且小旋风时不时地刮一下,卷起一片尘土。仿佛死者正在以此来提醒人们,他还在,没有离开。
袁文涛也把口罩戴上了。他问向驰: "家属在吗?"
向驰道: “在,检查吧,老李打过招呼了。”非正常死亡,但尸源明确的,须知会死者家属,再进行尸表检查。
欧阳道: “师父,我来吧,你看着就行。”袁文涛略一迟疑,答应了。
欧阳蹲了下去,先检查死者的瞳孔, “瞳孔散大,肌肉松弛,确定死亡。温度尚存,死亡不足一个小时,没有尸斑和尸僵。"
“脸上有轻微擦伤,头部未见损伤,没有呕吐物。”她检查完头部,开始检查死者的衣物, "右臂手肘有剐蹭痕迹,左腿裤脚是湿的,像尿液。鞋上有尿液,衣物基本上完好。"
手臂未见抵抗伤,腿上没有机械性损伤。
袁文涛松了口气, "很可能是猝死,我们去问问死者家属,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基础病。""好。"欧阳站了起来, "师父,他脸上的擦痕在哪儿擦的呢?要不要先找一找?"
“他身高大约175左右,如果是新鲜的擦伤,必定是这一片。”袁文涛指着厕所出口的砖墙,“我去找家属,你研究一下这里。”
欧阳打开手电,认真地找了找,果然发现了一片不易察觉的痕迹。但这片痕迹比较矮,用尺子测量,一米六八的样子。
那么,是什么导致他忽然撞到了墙
上呢?晕厥吗。
如果在厕所里面感觉到了眩晕,死者大概率会放低重心,慢慢走出去,到这里下意识扶墙,又怎会剐蹭到脸呢?
马卓研过来了,问道: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只是不大理解……"欧阳把刚刚的推导说了一遍,"除非有人在他身后忽然推了一把。"
马卓研问: "推一把就人推死了?"欧阳压低了声音, "心脏不健康,猝死了呗。"
宁安道: "这种事不能瞎说,你们忘了毛磊的案子了?"马卓研点头, "确实,现场这么干净,不可能是谋杀,千万别没事找事。"
啧,还没事找事了。
欧阳白了他一眼, "确实不是谋杀,但过失杀人并非没有可能。"马卓研道: “证据呢?没有证据,你现在下结论就是没事找事。”
宁安推了马卓研一把,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人家欧阳只是提出疑问而已,哪里下结论了?"马卓研被撅了回去,不说话了。
欧阳出了厕所,袁文涛和向驰正好回来了。
袁文涛道: "死者的儿子说,死者有三高,最近心脏确实不好,心率很高,一直靠吃药控制。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死于猝死。但靠猜测不行,该解剖还是得解剖。"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掀开警戒带闯了进来, “我爸肯定死于心脏病,还解什么剖?"
向驰道: “你的这个‘肯定’是表面的,只有经过解剖确认,才能下定论。”
中年男子还要再说,被另一个男子拉了回去, "唉,你说这些没用的,人警察依法办事。"中年男子道:“正经事不干,就会拿这种冲业绩,你们亏心不亏心呐。”
袁文涛怒道: “哪个活的不耐烦了,用给死人开膛破肚冲业绩,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中年男子跳脚骂: “我说的是人话,咋地,听不懂啊,我这好听的有的是!”
欧阳拉住袁文涛, "师父算了,你跟这种人讲不清的。"向
驰也道: “算了老袁。”袁文涛冷哼一声, "当然算了,我还能咬他几口?"
尹方圆过来了, "殡仪馆的车来了。"袁文涛问欧阳, "找到了吗?"欧阳道: “找到了,但位置有点高。”
袁文涛皱了皱眉, "有点高?为什么会有点高?"向驰问: "什么情况?"欧阳把他们带进厕所,如此这般地解说了一番。
尹方圆道: “跌倒前,每个人的身体反应不同,发生的事情也千奇百怪,依我看不足为奇。”
向驰和袁文涛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欧阳便也罢了,反正她也只是怀疑而已,确实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