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学期里,他们的挣钱小团伙虽然少了方江这个劳动力,但程亮修手表的速度跟暑假比起来略有提升。
前两个月他课程稍微多一点,两个月加起来才修了不到两百二十块表。但随着课程陆续结束,他空余的时间渐渐多起来,一个月差不多能修一百四十块表。
截止到他去机械厂报道,这学期他共修了六百零三块表,总收入三万五千多。期间收了五百块旧表,花费八千左右,配件费用六千多。
再扣掉七七八八的开支,利润差不多有两万一,加上暑假结余的两千,总共是两万三。
考虑到手上还有四十块表,卖掉后能有两千多,再加上程亮上班后没那么多时间修表,以及市场竞争会越来越大,以后生意要怎么继续还没有定论,兄妹俩商量后只留了一千块在账户里,其他的都分了。
于是陆陆续续的,程蔓又分到了六千六。
过去几个月里,程蔓陆续买了四套房,但房屋面积都不大,最大的是个两居室,剩下的全是单间。
倒不是程蔓不想买程亮那样的大房子,而是能整栋卖的房子可遇不可求,所以她寻摸了一学期都没有合适的。
而买下的这四套房子,地段也都不错,一套在临江区,两套在江楼区,还有一套就在机械厂职工院里,人流量都大,很好租出去。
此外就是便宜,四套放加起来也才花了不到三千块。
这笔钱补进来后,他们家的存款轻轻松松破两万。
程蔓数着钱,决定买房这事先缓缓,如果有大房子肯定要买,小房子就算了,有这几套已经足够。
其实去郊区农村买房也不错,这时候农村房子便宜,城里一间房能在农村买一栋。而像临江这种省会城市,发展过程中肯定会往郊区扩张,带宅基地的房子拆迁时赔的钱不会少。
但程蔓记得宅基地好像不能私人买卖,同一个村子的人还好说,但她一个外人就算签的合同是连房子带宅基地的,拆迁时房主要是反悔,扯皮的事也不会少。
换句话来说,去农村买房,利润高的同时风险也大,买田地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还是踏踏实实在城里买房吧,过些年政策变了,倒是可以考虑去首都沪市买两套房。
不过首都和沪市的房价涨得肯定快,现在拿着两万块去首都,或许还能买个四合院。但等她能去首都买房的时候,翻倍都不一定能买到。
这样一算,她手里的存款好像不算多的。
还是得继续挣钱。
但再要挣钱也不必赶现在,程亮刚上班,工作上需要时间适应,而且临近过年,程蔓要忙的事也不少。
因此,虽然还有四十块表没修,但两兄妹商量后还是决定停掉生意,打算过年后再看。
停掉生意后,程蔓没急着操办过年的事,而是先给陆平洲过了个生日。
作为生日的筹办者,这一年程蔓心里有点压力,因为陆平洲的生日和程程离得很近,前后差了不到半个月。
程程生日在前,那会程蔓刚开始期末考试,陆平洲生日在后。
而这时候过生日的方式是比较单调的,基本吃顿饭,再拿出生日礼物。
虽然不管是饭菜,还是生日礼物,程蔓都是花了心思的,前者她得下厨意思意思,后者礼物必须精心挑选。
但生日流程差不多,再精心准备也难免看起来像流水账。
好在父女俩一个年纪太小,才刚学会喊妈妈,发表不了意见,一个呢比较好打发,只要有生日礼物就够了,觉得流水账的只有程蔓自己。
当然这话程蔓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来,毕竟费脑细胞筹备生日的是她自己,说出来等于打自己的脸。
她才不干这种事。
陆平洲生日结束后,新年的脚步也越发近了。
程蔓和陆平洲陆平洲结婚后,一直都是隔一年回一次云省,按照规律,今年本来应该回去。
陆父心里也惦记着他们,哦不对,他主要惦记的应该是孙女。要是没孙女,儿子儿媳过年回不回家他是不在意的,但有了孙女,他就操心了起来。
元旦刚过,陆父就在电话里旁敲侧击起来。
程蔓和陆平洲当然愿意满足陆父,但他们得考虑孩子的身体。
虽然出生后程程没怎么生过病,身体跟同龄人比起来算结实的,但她毕竟才一岁,回云省这一路不但漫长还颠簸,程蔓怕闺女受不住。
陆平洲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今年还是留在临江过。
但为了缓解陆父对孙女的思念之情,程程生日前两人抽空带着孩子去了趟照相馆。
其实程程满月后,程蔓找人给她拍过照。
不过她找的不是照相馆里的师傅,因为当时程程才刚满月,程蔓不太敢把她抱出去,而照相馆不缺生意,大师傅们在店里一天到晚待在店里都拍不完,没必要出来找活。
在外面找活的基本都是脑子灵活的年轻人,他们在看出商机后,自己花钱买相机,给人拍照挣钱。
这时候相机不贵,海鸥120两百多就能买到,当然,前提是得有票。
胶卷相对好买一点,价格也不贵,黑白的一张才几分钱,彩色的稍微贵点,但也就一毛。
这些年轻人买到相机后,要么长期蹲守景区,要么走街串巷给人拍照,因为价格便宜,四寸黑白照片一张才两毛钱,彩色贵一点,一张四毛,所以生意大多不错,好的时候一天能挣大几十。
程蔓住的这条巷子里,就有个人买了相机,他平时都是蹲景区,但街坊邻居谁找他拍照,他也不会拒绝。
程程满月后,程蔓就把人找过来拍了几张照片。
拍好的照片,程蔓统一让人洗了三份,一份寄给陆平洲家里人,一份给她爸妈,家里剩下的摆了两张出来,剩下的装进了相册里。
虽然满月时拍过照,但小孩长得快,满一岁再拍一次照也挺合适。
事实上也就是现在科技不发达,不然要是有手机,程蔓肯定每天都要给她闺女拍一张照片。
至于这次为什么没找上次给程程拍照的年轻人,主要是因为他是个体户,设备没有照相馆好,拍出来的照片也没那么清晰。
另外这次程蔓想拍全家福,想洗两张大尺寸的,而巷子里的年轻人洗出来的照片最大也就四寸,不符合她的要求。
进入八十年代,照相馆的背景更多远,除了纯色背景和伟人像,还增加了好几种庭院背景。
程蔓他们每种背景都选了一个,总共拍三组照片,每组照片有全家福、夫妻合照、夫妻各自抱着孩子以及各自的单人照。
每组照片他们拍完后,程蔓都会问一起过来的王芳拍不拍。
王芳自下乡后就没拍过照片,这次也以为自己是纯粹来抱孩子的,听到这话有些愣怔:“我?我可以拍吗?”
程蔓笑着说:“拍几张吧,就当给自己留个纪念,钱我们一起给。”
“那……”王芳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也拍几张?”
“好。”
都来照相馆拍照了,程蔓没抠抠索索,不但要的全是彩色照片,四寸以上的每个尺寸都要了,算下来包括王芳那几张照片,最终定下来的有三十多张。
这时候照相不算便宜,像程蔓挑的这些照片,最便宜的四寸照
而最便宜的四寸彩色照都要四毛一张,十寸的则要一块二,所以算下来,他们光拍照都花了二十多。
照片是程程生日前去拍的,等过完陆平洲生日,刚好能拿回来。
照片到手后,有程程的照片,程蔓每样都拿了一张,装在信封里,连着暑假买回来的茅台,还有期末考试后抽空去百货商场给陆家人买的衣服鞋子,一起寄到云省。
因为离过年没多少天,程蔓怕年前到不了,和陆平洲去邮局寄东西时特意选了快件,然后再去给陆父打电话,告诉他,他们给他寄了东西的事。
陆父知道他们过年不回,接电话得知他们寄了东西回来时,语气很平淡。不过等陆平洲说寄的东西里有孙女照片,他就来劲了,连着问道:“东西什么时候寄的?什么时候能到?写的谁名?”
陆平洲说道:“刚寄,是快件,年前应该能到,写的您的名字,但地址填的家属院。”
“行,我会让你阿姨留意。”陆父应道,又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问这话,就是有挂电话的意思,陆平洲听了唇角微抽,但还是说道:“有,我们寄过去的东西里还有一瓶酒,瓶子用棉布包起来了,你们拆件的时候注意点,别把酒瓶磕坏了。”
陆父听后并没觉得欣慰,想儿子媳妇还知道给自己买酒,他只觉得麻烦,说道:“你过年奇几张程程的照片回来就行了,寄酒干什么?万一路上磕了碰了打湿照片怎么办?”
他只想看孙女长什么样好不?
陆平洲呵呵:“您放心,照片我们是用油纸包着的,万一酒瓶碎了,蔓蔓给您和阿姨买的衣服被打湿,照片都不会湿。”
电话那头的陆父闻言顿住:“你媳妇又给我们买衣服了?”
“那当然,您媳妇这么孝顺的人,过年能忘记给你们买衣服吗?”陆平洲说着觉得胳膊被人推了一下,侧过头看到程蔓似是不好意思,伸手握住她的手继续道,“那酒也是她特意从侨汇商店买回来的。”
虽然陆父所在部队驻扎的地方很偏,但他怎么说都是军区司令,自然知道侨汇商店是什么地方。
不过他没去逛过,不清楚里面卖的都是什么,纳闷问:“什么酒得从侨汇商店买?”边问边在心里嘀咕,该不会是洋酒吧?
“茅台。”
听到这名,陆父松了口气,不是洋酒就行,随口问道:“你们买这酒,多少钱一瓶?”
“十二。”
“这么贵?”陆父声音微沉,倒没数落他们,只问道,“你们钱还够不够用,要不我给你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