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个人使唤总是好的。
终于,到了搬家这天,我的小公寓史无前例的热闹起来了。
当然有某一,有女主管,有邻居,还有邻居同事因为收留了几件我的东西也过来帮忙了。
从小到大,我换过那么多次住处,好像都是独自一人完成的,头一回这么大张旗鼓,好像要收拾嫁妆去远方和亲似的。(呃,上次有和亲的感觉,还是一个人拎着油漆桶)
东西不多,分派到每个人的任务都很轻松。
干活是辅,聊天是主。
难得话题是围绕我的。
他们说起我曾经犯过的糊涂,记错的事情。
女主管又搬出曼德拉现象,安利了一波她学生时代耸人听闻的错乱经历。
邻居的同事对此是最不了解的,却难得是个理性的人,分析了一番回忆对人的影响。
而邻居最近也读书了,又把话题升华到活在此刻、放下过往。
某一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在说,这三个人之间争相卖弄有点儿意思呢。
东西装箱妥当。
大家边吃东西边休息。
忽然,窗外响起机械运作的噪音,越来越大。
我来到阳台上,竟然看见一辆挖掘机闯进了废墟。
履带压过碎石蒿草,缓慢的朝着那个钉子户开去。
我才意识到,是有一段时间,没看过那个钉子户亮灯了。
某一也来到阳台,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我望着废墟,废墟也望着我。
在这里住了三年多,还真的有点儿不舍呢。
某一把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我向他靠了靠。
我说:那个坚持到最后的钉子户,常会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篇课文。
某一说:我上过学,让我猜猜。
可我觉得他猜不到,但还是给了提示,是欧亨利的。
他琢磨着欧亨利和钉子户,说:是不是写一片叶子的?
竟然让他猜对了。
震惊于他的文化程度时,停在钉子户前面的挖掘机轰隆隆挥起了长臂。
铲斗仿佛轻轻一碰,钉子户的墙壁就被捅出一个窟窿。
坍塌下砖瓦,升腾起烟尘。
我和某一转过身,轰隆隆的背景音中,窗子里的三人仿佛仍在高谈阔论。
某一的手臂还搭在我的肩上,搂了搂我的脖子。
我说:你胳膊太沉了,可以去工地干活。
他油腻的说:那我是不是你的挖掘机?
大概是吧,我想,我的心里快被挖成废墟了。
不过,我是喜欢废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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