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要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沉黛在商场买了两条新裙子,一顶太阳帽,又给妈妈挑了一双凉鞋,贺杭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她在后门与他会合,对他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脸上的汗水视而不见,问:“在外面吃饭,还是直接回去?”
贺杭抿了抿唇,咽下涌到嗓子眼的疑问。
他不能承认,他是故意摘下口罩,制造麻烦的。
他没想到她没有出现,分不清这是偶然,还是故意,却没办法把话题挑明。
“回去。”贺杭接过沉黛手里的袋子,跟她走到停车场。
沉黛系好安全带,扭头看了眼副驾驶的位置,见修长的手指间沾着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脸色一变:“阿杭,你受伤了?”
或许是提袋子的时候不小心擦过榴莲刺,他食指的指腹上出现一道不小的伤口。
贺杭低低“嗯”了一声。
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看到她的脸上露出熟悉的担忧,他觉得一大块石头骤然落地,连日以来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她还是很在意他。
她怎么放得下他?
沉黛从包里翻出创可贴——
照顾他已经成为本能,大到人生规划,小到点点滴滴,到处都充斥着他存在的痕迹,就像手机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行程表,笔记本里审不完的合同文件,还有永远随身备着的消毒湿巾和创可贴。
她小心翼翼地托着贺杭的手,往伤口上轻轻吹了几口气,粘好创可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清清冷冷的吻便烙在唇边。
与冷漠的外表不同,贺杭是很会接吻的。
他噙住她的下唇,试探地用舌尖慢慢蹭了一会儿,将唇瓣舔得湿漉漉的,短暂松开,又去撩拨上唇。
颀长的身躯压过来,和安全带一起困住她,手指隔着创可贴轻轻抚摸她的脸,粗糙又细腻,渐渐带出调情的意味。
沉黛软在他怀里,桃花眼漾着潋滟的水色,脸颊染上绯红,嘴唇下意识张开,迎接他的侵犯。
他知道她喜欢深吻,却很少亲得这么深入,两个人的舌头紧紧绞缠在一起,响亮的水声传入耳膜,舌根隐隐作痛。
在贺杭将手伸进T恤的下一秒,沉黛及时回神,一把推开他。
“……不行。”她急促地喘息着,用手背揩了揩湿淋淋的嘴唇,近乎慌张地握住方向盘,发动引擎。
汽车启动得太猛,贺杭上半身往后仰倒,险些撞上靠背。
沉黛懊恼于自己的动摇,匆匆将贺杭送到公寓楼下,把装着牛排和鳕鱼的袋子递给他,一踩油门,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躲到闺蜜阮飞双家里,一边戴着手套剥榴莲,一边跟她抱怨昨天的相亲遭遇。
阮飞双是沉黛的高中及大学同学,身怀六甲,在家休养。
她嘴毒心软,戳着沉黛的额头说:“你才见了两个,说什么丧气话?见满二十个再说。”
“不过,黛黛,我还以为你会在贺杭那一棵又臭又拽的歪脖子树上吊死,没想到你也有想通的一天,可喜可贺啊!”她阴阳怪气地说着,把沉黛刚剥好的一块榴莲送到嘴边,“这回你要是敢打退堂鼓,以后就别进我家的门!”
沉黛如愿剥出五房干包榴莲,又转向下一个,嘴里保证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这次真的想好了,打死都不回头。”
下一个榴莲更为惊喜,竟然藏了足足六房肉。
沉黛正在装榴莲,看到田书君打来电话,示意阮飞双帮她开免提,道:“妈妈,我在双双这里,晚上回家吃饭。让阿姨少炒两个菜,我给你们带了小龙虾。”
“黛黛,你爷爷说他在下棋的时候,认识一个忘年交,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棋也下得好,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打算让你见见。”女人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点不靠谱,语气变得迟疑,“你明天有时间吗?”
“忘年交?不会四五十了吧?”沉黛无语地和阮飞双对视一眼,在她皱眉瞪眼的威胁下,非常勉强地答应下来,“好吧,希望比你昨天介绍那个正常点儿。”
田书君尴尬地说:“昨天安排的相亲对象本来不是那个人,临时出了点儿小岔子,才换成他的,你爸爸那边也是……唉,不说了,我让你爷爷把你微信推过去,你记得通过。”
沉黛和阮飞双边吃零食边聊天,直到她老公下班回来,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等电梯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有人发来好友请求,头像是一只在星海中遨游的鲸鱼,神秘而巨大。
备注只有三个字:顾续明。
名字有点好听。
这是沉黛对未来丈夫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