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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1 / 2)

原来我该成仙呀 羽萌 8012 字 2023-09-30

他在……忍吗?

他在忍……天道?

细雨斜飞,白鹿在山溪旁驻足。他凝望自己倒映在溪水中的身影,飘带已去,皮毛洁白。

这正是他最初踏入紫微宫中的形象,当他的前蹄踏上无垠的星海水面,四面星光燃灭。他仰头就能看到那个宏大而周转的事物,那是天道;可当他低头,天道之下,有人羽带微垂,静静端坐。

散乱的白发悬上天幕,垂下来的遮掩了面容。那个人抬头,发隙间露出一双澄明的紫瞳。

溪水上的那瓣紫色花漂流远去,白鹿回神,那双紫瞳亦重新沉入记忆之中。

回忆如昨,那人紫瞳也依旧,可他却已经不是当初踏进星宫的健康的小鹿了。

黑气缭绕而起,弥布周身,白鹿忍痛垂下头,好半天才能重新抬起。他的步履有些虚浮,向鹿临城的方向蹒跚而去,先前雍州王的话如一根细刺,深深扎在他心间。

他总在想,天道只要不再加害陆空星,只要不再让陆空星回去合道,那么一切好说。他本就是逆命之后的残躯,最适合作为牺牲品。

可是,他心中并非没有怀疑。

那么多年来将陆空星死死控制在紫微宫中的天道……

当真会慷慨放手吗?

灵台之中。

陆空星已经再度放手不管一整天的时间了,外面的陆氏皇族们怨声载道,他独自留在房间里,好吃好睡待到了第二天,等着冷寿动手。

如果他没推算错,冷寿是绝对不可能等到半个月之后再动手的。这个推算的依据先前是等待太久变故会大,现在,则要再加上冷寿消耗的寿元。

冷寿自打面圣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灵台的皇族面前露过面,就连取陆空星血这种最重要的事,都安排白雪代劳。可能是怕露面之后被暴打,更可能……是付出的寿元已经多到难以想象,以致自身垂垂苍老,行动困难。

地下的徐元符也不知怎样了,陆空星挂在对方身上的意识并没有感知到危险。

房门再度被扣响,陆空星顿感惊讶。天色朦朦胧胧透进来,分明是曙色尚未弥布之时,取血比这晚得多。现在的时段,大多数人还沉沉睡着,只有白天睡太饱的陆空星还保持清醒。

外间的丹奴也惊醒,特意来请示过陆空星,才敢将门打开。一个人影一闪入内,居然是陆棠玉。

陆棠玉步履匆匆,衣摆上还沾染着露水,可见很早就来了。见到来开门的是隶属灵台的丹奴,眉心微微皱起,陆空星适时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

“已经归顺我了。”

他说的自然是丹奴,丹奴眼观鼻鼻观心,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陆棠玉大松一口气。

“我就说,以你的谨慎,怎么会留灵台的眼线在身边。”

接着他看到陆空星还靠在床上,白发都未束,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顿时急了。

“你怎么、怎么这样安逸!

一点都不担心吗!()”

“……?()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这恐怕是陆棠玉最大胆的发言了,还是对他这个存在竞争关系的皇弟说出来,果然是被皇后保护得不善争斗。陆空星把膝上的书翻过一页,没有接话,陆棠玉自己先按捺不住。

“你……打算怎么办?”

他努力回想母后曾经的教导,小心地试探陆空星的态度,殊不知自己本身不擅长也从未操作过这等手段,愈发显得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稚言暗示。

陆空星表现得很平静,紫瞳波澜不起的模样令陆棠玉微微恍惚。

明明入宫才大半年,他——却已经完全看不透这个皇弟了。

“怎么办?”陆空星又翻了一页书,“虽说时间延长,可不也只需半个月,就能出去了吗?毕竟是父皇的旨意,我们现在已经在灵台中待了两日,今日是第三日,剩下的日子也很好打发,三皇兄何必担忧。”

陆棠玉顿时毛了,急道。

“那万一要是出不去了呢!”

他抬高声音说完,后知后觉地噤了声,呼呼喘气。陆棠玉知道自己太急躁了,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直接说明来意。

“母后已经为我找好了门路。”他以气音说道,“今日晚间,我们就能出去。”

陆空星终于将书放下,陆棠玉不绕弯子之后很是坦率,他愿意与对方多说话,又有些好奇。

“三皇兄为什么要帮我?这是皇后娘娘好不容易为你一人求来的机会,不是吗?”

更何况……

陆空星直言不讳。

“此次大昭皇族皆被软禁于灵台,要是只有三皇兄出去了,不正是行事的大好机会?”

陆棠玉大惊失色,他不知道陆空星居然这么敢!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也不怕他以此为把柄!

“九皇弟!你、你说什么呢!”

“可是,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陆棠玉沉默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无力地握了握,又颓然松开。

“母后她,其实不让我将这个出去的门路告诉其他人。”陆棠玉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所说的便宜行事,母后或许就是这样想的。”

这样说开,陆棠玉反而觉得情绪好了许多。他总算能抬起头,直视陆空星的紫瞳,勉强笑了笑。

“但我知道,不管母后有多么期盼、为此做了多少,我还真不是……登上那个位子的料。”

“而一旦我登位,母后绝对容不下你。”

陆棠玉神情怅惘,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能吹箫,也能掌玺,前者他所愿,后者他所惧。哪里有害怕掌握权势的帝王呢,所以,他不配上位,是个完全辜负了母后期望的没用的孩子。

“从出生以来,我就被母后架得高高的,要拿出嫡子的气派,要去做这去做那,与兄弟姐妹们都日渐疏远,到最后……”

“我终于高不成低不就,做什么都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