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哐哐磕头,头上伤口又裂开,在木地板上洇了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深色的印。
乐则柔无奈,拿出两张银票压到茶杯底下,“我知道李老板心里委屈,但我不是菩萨,管不了所有的事,我只能帮到这一步。幼子误伤了您,就当给您的医药钱吧。”
李怀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看见桌上银票和乐则柔离开的衣摆。
大商人和世家望族联手,碾死小商小贩比碾死蚂蚁还容易,只要南家一句话就能控制泉州一带丝绸行情,小商人要么忍气吞声服从规矩要么落个头破血流。
商人逐利天性,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不该夺了旁人的出路。
然而乐则柔没办法插手所有的事情,有些事她不屑做不代表别人不做,她再有本事也没办法破除江南约定俗成的规矩。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真金白银面前什么道理都是虚无。
李怀州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乐则柔见过比他惨的不知凡几,按理说已经见惯不怪,可是她现在看着乐嗣令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莫名心虚。
尤其她刚教她当个好人,有原则的人。
她避开了乐嗣令的视线。
安止回来时乐嗣令正一身劲装在靶场练武,他站在远处打量了一会儿,被乐嗣令察觉到,她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又继续闷头扔飞镖捡飞镖。
她力气虽大但准头不足,又有一枚脱靶,绷着脸站在夕阳里,看起来在爆发边缘了。
安止踱步过去,弯腰捡起来镖,又走到她身边。
乐嗣令自下而上看他,嘴角绷紧,神情戒备。
小孩子最知道谁对她好,从乐嗣令到这里第一天开始安止就没正眼看过她,如果乐则柔不在,两人极少碰面,即使碰面也彼此谁都不搭理谁。
小动物的本能让她不喜欢这个阴森森的人。
此时他离她近了,她揉了把鼻子,绷紧拳头,只差呲牙威胁了。
她的举止落在安止眼里就是蠢得没边儿,他挑剔地审视她半晌,也不知道这个笨孩子怎么能一击即中打破李怀州的头,“一身蛮力,急于求成,知不知道拔苗助长的道理?”
乐嗣令眼底茫然。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安止一摆手。
“你就在这里看着,学。”
乐嗣令将信将疑,不信他能这么好心。
但也学他摆好了架势。
安止挑唇一笑,“小狼崽子。”
……
按常理来说,李怀州一事本激不起半分水花,但事情发展远远超乎乐则柔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