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不知道。”
“原先要是过继过去,当然是好事,现在,嘿!指定不行。”
“过继给六房无所谓,但要多了一个太监爹,谁能愿意?”
“再怎么也是乐家的子弟,认个阉人当爹,啧啧啧……”
大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怎么想就未可知了。
乐则柔这几年渐渐被人遗忘不假,百姓茶余饭后也早换了新的谈资。但那是因为她行事刻意低调罢了,成亲之后从未正式露面。
实际上她仍然无声无息控制着乐家这个庞然大物,朝堂每个重要决策背后都有她的影子。而且生意也做的越发风生水起,不仅出海贸易一本百利分得好大的肥肉,前年她手下一个绣娘做出来了飞梭,让纺纱的速度大大加快,她由此跃居江南丝绸棉纺龙头。
没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财富,毕竟一个多年来每顿饭只有两个菜,从不穿金戴银的人,谁能从吃穿用度猜出她的底细。
不过没关系,知道她有权有钱就够了,足够人眼红眼热想方设法将孩子送到她眼前。
当然,碍于未来“父亲”是个太监,乐家子弟不好立刻答应,即使有天大的好处摆在眼前,捡起来吃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脸皮,最好是乐则柔主动登门联络才有面子。
一夜之间,登门给六夫人“探病”的更多了,都带着孩子,变着法儿夸自己家孩子聪明灵秀。
这些被带去的多是旁支庶子,只当试探,毕竟嫡子金贵值钱。四老爷见状与四夫人合计一通,也想将一个庶子的儿子给乐则柔。
“怀哥儿资质庸常,如此也算个前程。”
四夫人圆脸拉得老长,“那可不行,”
四老爷看她一眼。
四夫人忙堆上笑意,“怀哥儿也是我亲孙子,以后要有功名出路,怎么能有个当宦官的爹?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不心疼,我可还心疼呢,这些孩子我哪个都舍不得。”
“妇人之仁。”四老爷甩袖坐下,对四夫人吹胡子瞪眼睛的,但是并不多生气,显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让他十分满意。
他又抚额叹道:“那就眼睁睁看六房无人不成?六弟在世时我与他关系最好,时常一起喝酒交游,无奈他早早去了,我实在不忍看他无后啊。你说逢年过节都祭拜祖宗坟茔,就他那里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孤魂野鬼的,想想就可怜。”
四夫人与他夫妻三十载有什么不知道的,乐六爷年少时在书院苦读,后来考功名去京城做官,两三年未必见一次面,辞官回了湖州之后更是常年不着家,唯有年节或者给太夫人请安才见面,此时说什么兄弟情深实在假的连她都听不下去。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一副不能更赞同的样子,附和道:“老爷所言甚是,兄弟一场,怎么忍心让六弟没后稍儿呢?他也好歹叫过我四嫂,我心里也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