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则柔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个局面,她哭笑不得,惊讶于百姓居然真觉得正康帝命苦可怜。
她跟安止念叨,“他就算在冷宫里也有人照拂,不至于缺衣少穿冻死病死。我就不明白了,党夏入关之后难民那么多,明明他们自己都要吃不上饭了,怎么还去同情皇帝?
他过得再差也比旁人强啊,锦衣玉食,天天一群漂亮小姑娘伺候着,神仙都比不得。”
她一方面是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同情皇帝,另一方面也是对正康帝有怨气。
正康帝每天只负责纸醉金迷,不论今夕何夕,政务全都推给安止处理。
虽然这是安止一手促成的结果,他也甘心情愿,但和乐则柔心疼他毫不冲突。
她越心疼安止就越烦正康帝——不肯安安生生混吃等死,闹幺蛾子要这要那烦人。
安止撂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示意小禄子搬走案边尺高的折子,对乐则柔笑道:“你放出去风声,现在又不高兴人家真的信了,乐七姑好难伺候。”
这话戳到乐则柔心口了,她眼皮顿时耷拉下来,咬着嘴唇说:“其实,我还挺过意不去的,你说他们本来也没错,都是有善心的人才去同情别人的,结果到头来是被我骗了,多不好啊。”
安止啧了一声,斜睨她,“本来就是话本而已,他们信是他们愿意信,跟你有什么关系,更不至于说什么骗不骗。”
“再说了,”他拽过来明显一脸不赞同的乐则柔,强行给她捏出一个笑脸,“这是最好的办法,比以后生灵涂炭要强。”
“而且你信不信,过不了几天逸王也会用同样办法,你不过先一步做了而已。”
安止说得不错,不消数日逸王果真搬过来同样的法子,但是没用,原因很简单——逸王清心寡欲,身边连个红袖添香都没有,手下也不敢乱编排他,故事全是讲战场救人阵前杀敌,根本没几个人爱听。
你方唱罢我登场,江南戏唱的欢快,各有各的热闹,无人留意天空中鸽子飞过的痕迹,从南到北,自北回南,书信遥传。
直到快马八百里加急送来陈拙的贡礼——一块陨石,陨石上面有一个“忠”字,忠心的忠,态度太过明显了。
消息传来时逸王正在刻一枚闲章,闻言捏碎了手中鸡血石,鲜血和碎石混做一片猩红。
乐则柔则彻底松了一口气。
陈拙的态度给扑朔迷离的局势拨开迷雾,稳稳地给正康帝和江南诸世家喂了一颗定心丸,
无论物议如何,江南各家分裂如同一盘散沙,皇帝禁军更不过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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