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则柔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就像那蛊虫中的王,稍微势弱就会被吞噬,即使是最亲近的家族也没人想她好。
不过物尽其用,不过技不如人,不过他们现在没本事吞噬。
昨晚他一夜未眠,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里子面子一起赚了。
安止看他志得意满,只觉得自己太过心慈手软,竟然没毒傻了他,还能让他有精力有本事蝇营狗苟算计。
偏正如他所说,乐则柔身边群狼环饲,全都跃跃欲试想取代她。
安止拱手道:“乐七姑非寻常女子,她若不想做的事,即使乐家劝说也无用,赐婚圣旨只能将她激怒,倘若她动手,臣不敢想后果如何。”
安止说的所有理由里面,只有这一条戳中正康帝心中隐忧。
他心里也没有把握,乐则柔此人不能用常理揣度,她总能从绝境翻盘反败为胜,如果说这件事里最大的变数是什么,那非乐则柔莫属。
他毫不怀疑,无论旁人如何施压劝说,乐则柔总有办法能拒绝赐婚。
即使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随手抚上案头的钧窑竹林君子笔洗,沉吟道:“……这确实麻烦。”
但是,“她再动手也不会对朕太过分,上回她自己也说过与朕牵扯太深,只能保朕。
先赐婚,到时候见招拆招,总比干等着看她联姻要好。”
安止不由一窒。
他没想到正康帝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为难成这样,正康帝满心烦躁,向安止扶额挥手道:“行了,此事便这么定了,你去拟旨吧。给朕将香点上。”
这道圣旨决不能拟,安止撩袍跪下,“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万万不能与乐七姑成婚,求陛下收回成命。”
钧窑竹林君子笔洗被劈手摔出,飞溅的碎瓷片划过安止侧颊,苍白的脸上登时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
“怎么就不能?!”
正康帝几次三番被他反驳,本就是喜怒无常的脾气,一直强撑着好耐心,现在耐心用尽终于光火。
他刻毒地盯着安止,咬牙恶狠狠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让你成个亲而已,就推三阻四百般借口,说来说去不过是怕她杀你。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连你都要忤逆朕不成?!”
安止眼睫微垂,遮住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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