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本事害我的人不需要这种借口照样能害我,没本事的人,就算我指鹿为马,他也得乖乖认着。
你不用担心我被人如何看待,我是大奸商不是佛菩萨,没想过经营什么清正好名声。”
倘若她是大奸商,世上再无一个好人,温管事心里苦笑,又听她说:“至于女子体弱,家人不许抛头露面更是无稽之谈。”
“你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小小的青瓷茶盏,嘴角泛上一丝嘲讽的笑意,语气幽幽,说道:“宿月阁女人死的有多快,我不说你也知道,更别说那些不上台面的青楼,天天流水价往外抬尸体。干这行不比让她们卖力气来的劳累,来的抛头露面?
但仍有的是把闺女媳妇卖进娼门的。
财帛动人心。只要价码开得够高就没多少人在乎廉耻,更别提规矩和面子。
我让她们卖力气,再苦再累,卖力气也总比卖皮肉强。”
青瓷茶盏落在紫檀桌面不轻不重一声脆响,乐则柔往太师椅里一靠,抬眸对温管事哂笑道:“你信不信,只要男女同工同酬,只要咱们招工,有的是男人会替自己闺女媳妇来报名。”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对于饥寒之间挣扎的人来说,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真实。
不过这个主意约么真的不好落实,她想,连眼界开阔比常人见识广博的温管事尚且激烈反对,不知道别人会如何阻拦。
“我信。”
然而,出乎她意料,温管事重重地点了头。
“七姑,您说的我都信。”他在她讶异的目光中短促地笑了一下,“小时候我娘就是被卖进了娼门,没几天就死了。”
乐则柔一怔,坐直了身子。
温管事是十几年前被她救出来的茶奴,她只知道他幼年被生父卖掉,只求主家赏口饭活命。再往前倒的话,他年龄太小了,她从未深究过。
“我一直没提,是怕人看不起我,嫌弃我。”
温管事长长吁了一口气,对她没滋没味儿地笑笑,“嗨,其实有什么可嫌弃的,她为了给我和我爹换粮食才卖了自个儿。”
“我那时候模模糊糊记事儿了,后来做梦老梦见我拽着一个女人让她别走,她骗我说给我买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结果二十多年也没回来。”
乐则柔心口一窒,看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温管事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座院子里每个人都是她从苦海里救出来的,他的身世远远算不上最惨,按理说她应该已经麻木了,但每次听到这种事依然憋压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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