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塑佛身香烟缭绕,垂目注视足下人间来往繁碌,不见悲喜。
乐则柔止步于大殿门槛,“我在外面等你。”
她对诧异不解的安止说:“我就不进去了,我心不诚,拜了也没用。”
无论贫富贵贱,女眷大多喜欢烧香参拜,图一个心里安宁。但安止这些年从未见过乐则柔拜佛,甚至今日来柱国寺的理由也是素斋好吃。
她的态度不仅是不相信,似乎还有隐隐的抗拒和抵触。
于是安止一笑,牵牵她袖子走了。
“都到门口了,你进去拜一拜呀。”乐则柔试图说服他,“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好。”
宽大袍袖掩盖住十指相扣,安止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你一个人在外面,我静不下心。”
柱国寺就在这里,不会长腿跑了,但是今天乐则柔一个护卫都没带,他不可能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即使真的进去佛堂也心乱如麻。
他求神拜佛求的是她平安,何必本末倒置。
“今天本就是来吃斋饭的,好好吃饭。”
乐则柔沉默很久,最后很用力地说“好”。
柱国寺素斋果然名不虚传,乐则柔最后吃撑了——因为安止点菜多了,她又舍不得浪费。
安止半天憋出一句,“你跟别人吃饭怎么没这毛病?”
“不一样,嗝儿,你又不是外人。”
乐则柔向来如此,自己在家吃饭碗底最后一粒米都要吃掉,安止没想到她现在连出门吃饭也这样了。
点菜的时候乐则柔拦他他还不乐意,现在想想只有庆幸——要是再多点一道,他必然要将盘子“失手”打翻,不能让她再吃。
“还有,这可不是毛病,这是好习惯。”她揉着肚子还不忘补充完整,“有诗云: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还有,锄禾日当午……”
“好好好……”安止怕了她了,赶紧打断她的话,“是好习惯,是好习惯。”
世家大族,不必说嫡出小姐,就连丫鬟小子都鲜少有一顿饭粒米不留的,乐则柔对待粮食的态度几乎算得上异类。
偏他只能顺着。
两人一边慢慢溜达着消食一边说话,安止说:“过两日回湖州我送你。”
今非昔比,乐则柔处于漩涡中心,想对她不利的人越来越多,从江宁到湖州这段水路固然走熟了,他也想亲自送她回去。
“哎!不必!”帷帽遮住了乐则柔的神情,只能听见她轻轻的笑声,“我自己回去就是,那么多人看着我,还怕我丢了不成。”
安止在宫里当值,时间没那么自由,犯不着让他为这点儿事为难。
她以不容抗拒的态度说:“就这么定了,我以前南南北北地跑,你信我。”
见安止神色不虞,她悄悄碰了碰他手腕,“跟你说个好消息呀。”
安止还在想都调哪些影卫护送乐则柔回湖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