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玉斗在这儿就好了……”她最知道七姑的心思。
豆绿自觉失言,赶紧咬断话头,小心地看了乐则柔一眼。
但是乐则柔全然没注意到豆绿在说什么,安止说话语气很重,然而句句是真,句句是为她好,迫使她思考那些刻意深埋的情绪。
可她能怎么办?
甜脆鲜灵的菱角入口,她决定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反正她已经有主意了,东想西想只能给自己添堵。
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
只要缩着头,乌龟就不会受伤,就不会有问题。
想开了之后,她一边吃菱角一边信手翻看邸报。
兵部上书,讲各地官员自行筹兵剿匪,成效显著,红巾军已经十不存一。
豆绿摇着大蒲扇凑在一旁看,轻声问:“七姑,红巾军都是难民变的,为什么朝廷不给开仓放粮啊?或者像湖州似的,给他们份搬砖砌墙的活儿,又能赈济,又能防着他们造反。”
乐则柔仔细打量豆绿一遍,看得她一头雾水,“他们但凡有个活路有个差事,肯定就不愿意反了呀。”
乐则柔笑了笑,道:“真真是长进了,这番见地,多少大儒都没有。”
豆绿被说得有些脸红,“七姑别笑话我,我小时候家那边穷,见过有起义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
乐则柔赞同地点点头,叹道:“这话不假,要是有个盼头,谁会做掉脑袋的勾当。”
“但现在官府也没有粮草了,都送去江北,想开仓都没得放。”
自从圣旨要各地自行抚民安暴,朝廷粮草就全部送往江北,正康帝拼命拉拢陈拙,想日后凭漠北军与逸王抗衡。
江南江北,一个水深一个火热,哪边都割舍不得。
豆绿打扇的动作停住,咬着嘴唇问:“那推行您的法子呢?湖州现在大约是天下最安定的地方了。”
乐则柔拿小竹签叉起雪白的菱角,不置可否摇摇头,“像湖州似的让人做工发工钱,这个办法固然好,工钱谁出?就算一天给五个铜板,人一多了就不是小钱。”
“官府不出这笔钱,官府想修筑工事只需要征徭役。各地世家也不出,他们直接买人就是,没必要和难民费劲。而且今时不同往日,难民要是聚作一堆极易生事。”
豆绿知道,湖州大多是七姑的产业雇佣难民,但也不敢多用,大部分难民还是去做修路架桥的工作。先领材料做工后发工钱“定买”的法子固然好,但大多数人还是观望态度,连七姑自己都拿不准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桩桩件件全是乐家的钱,或者说,是七姑的钱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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